李继站在陛下身旁,察观四况拱手道,“陛下,臣记得,今日瑞王围猎可曾旧伤复发,不知殿下伤怎样了?”
陛下微愣,他回头看着李继,“你不说朕倒是忘了。”
沉思片刻,陛下问道,“延觐,你的伤可好些了?”
“回父皇,儿臣好多了,都是些陈年旧伤,不碍事。”
陛下点了点头,“待会朕让旬太医来给你瞧瞧,这正值壮年,可不能落一身毛病。”
萧延觐心中一怔,刚才没有用旧伤的事回绝,就怕父皇叫太医来,这倒好,他不提有人提。
萧延觐道,“父皇哪里话,儿臣这身子骨您还不知吗?从小硬朗得很,哪会落下毛病。”
“你这是年轻不知,等你到了宣王叔这个可以年纪,可就知道苦了。”
本来喝酒吃肉的宣王闻言停下动作,笑了几声,“王兄你说延觐就说延觐,扯上臣弟做什么。”
“你整天泡在药罐里,用你来吓吓他们,可不能像你一样。”
“王兄净是说笑,王兄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天子龙体,受上天庇护龙体康健。臣弟这是老了,吃的净是些补药,以望延年益寿。”
宣王几句话说的陛下甚是开怀,他笑道,“罢了罢了,既然延觐有伤在身,今日比试便算了吧,身子重要。”
闻言萧延觐立即领旨,拱手笑道,“儿臣谢父皇体恤。”
“不过这病还是要看的,免得朕替你们担心。”
萧延觐微愣。
见萧延觐迟迟没有领旨谢恩,一直未言的璟王开口道,“父皇,我们还是莫要为难五弟了,五弟常年驻守西境,身上的伤疤触目惊心,五弟向来要强,这伤疤也不愿示人,怕更不愿惹得父皇心痛,才不肯让太医来看。”
闻言季贵妃心中触动,笑叹道,“陛下,父母者,人之本也,您忧心皇子们,皇子们也惦念您,一片孝心赤诚,实在感人心脾,陛下还是成全了孩子的一片孝心吧。”
皇帝看着萧延觐,他这个儿子聪慧敏捷,自信张扬,天生的武将之才,十三岁便让他出兵西境,整日散在外面,就是偶尔有些不受管教,顽劣了些,可赤诚之心终是不变的,是个好孩子。
看着父皇也有所动容,萧延觐低头道,“父皇平日里已经够操劳了,儿臣只愿父皇体魄康宁,儿臣正值壮年,若是再让父皇为儿臣忧心,儿臣倒是心中有愧了。”
陛下审量着他,一会儿,他伸手指着萧延觐,“你呀,就是犟。”
萧延觐抿嘴笑了笑不说话。陛下摆手,“罢了,难得你们这份孝心。今日便不招太医来了,不过延觐,你自个要好生注意身子,西部边境还需你来镇守,若有差池,朕唯你是问。”
“是,儿臣遵旨。”
萧延觐与萧延承这联合一气,让萧延珩即使心中存疑,不过事已至此,也只得听从圣意。
只是思来想去,终究觉得今日萧延觐有些异样,想必他口中说的旧伤必有蹊跷。
萧延觐坐下后,似乎刚才还挺拔的脊梁松快了许多,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
既然事发时已经说谎隐瞒,此时被发现便成欺君之罪了。
就算先不说他的伤会不会被发现,刚才见她几次想站起来为他仗义执言的样子,想想就后怕,这毕竟是皇宫,到哪都是一双双眼睛盯着,一个不小心就会招惹上麻烦。
或许以前他不信她有这样的胆量,可那日她敢为了赵才人顶撞萧延珩,今日便有可能站出来认罪。
宫宴结束后,各府王爷重臣各回府上。在外一天,早就感觉乏了,坐上马车没一会儿,黎青蒲就睡着了。
萧延觐也眯了会,实在不能像她一样睡过去,实在是无趣,他忍不住推了推她,“哎,别睡了,和我说说话。”
黎青蒲睁开眼看了看他,接着闭上眼不理会。
萧延觐皱眉,他继续推她,直到她坐直了身子瞪向他,“你干嘛!”
见她醒了,萧延觐得意的笑了笑,“不干嘛。”
看他无赖的样,黎青蒲气不打一处来,她扭头不看他,耳旁却隐隐听到他的笑声。
萧延觐伸手扭过她的头来,黎青蒲愣住,“你到底干嘛?”
“今晚在殿上,若父皇执意让我比试,你是不是就要站出来认罪了?”
对上他的眼眸,黎青蒲有些失神,想到方才宫中的场景,她也是一身冷汗。
他是因为自己才受得伤,她不愿意见到他带着伤比试,也不想他因欺君被责罚。
若陛下得知真相只会怪罪她一人的话,她很确信,她会站出来的,可天子恩威难测,她也不知该不该讲。
黎青蒲坦然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萧延觐目光未移,接着问道,“你是怕父皇问罪于你?”
“不是的。”黎青蒲立即否认。
看着她真切的目光,这一刻萧延觐是完全相信她的。
“你是因我受伤,就算你没说,我也知道,你是因我隐瞒,我已经连累你,我怕我的妄动再给你惹上麻烦。而且,本就是我的错,我若受罚,是应该的。”
她眼中带着的内疚显而易见,萧延觐对她温柔的笑了笑,“你不必多想,今晚你做的很好,我自有周璇的法子,你护好自己就好。”
黎青蒲垂眸,轻轻致了一声歉,“不对住。”
萧延觐身子往后一靠,悠闲道,“你若真觉得对不住,这几天就多多讨好我,我自当大量不与你计较。”
虽然她有时反应迟钝,可她也知道萧延觐是故意这么说,让她舒心。她也一口应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