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一到夜晚格外寂静,再加上今日傍晚离开了许多了人,此刻流云山庄有一种死气的沉重感。
冯管家站在院内,对空荡的四周道:“少主要见各位,请跟我来。”
厢房内,蔺淮言握着杯盏的手微微一紧。
冯管家功力不低啊,竟然能用气功将声音传入剩下所有人的耳中。
这山庄里的所有人都有点意思。
蔺淮言推门而出,院内除了冯良余下的四人也都在。
冯良清点完人数后,对几人道:“剩下的几位都是百里挑一之人,只要能治好我家主子,我家主人会让你们跻身四大医药世家之列,并凌驾于其上。所以请各位这一次务必要拿出全部实力。”
“自然,管家请带路。”
“对啊,我早就等这一天了。”
“好,请各位跟紧点。”冯良转身带路。
走在队伍最后的两人间距离越来越小,常胜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小夜大夫呢,咿,张老也不在。”
在得知自己留下来的时候,他还以为他们四人都留下来了,毕竟小夜大夫在检查出死因后并未藏着掖着,按照小夜大夫的提示,他猜想死者是想用水分穴止泻,但是给自己施针时力度没有把控好,误伤自己,后不治身亡。
而他这个答案也确实通过了考核。
可为何夜清和张老却没有通过?
蔺淮言淡然道:“师弟下山了。”
至于张老,他眺望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厢房,眸色清幽。
应该很快就要再见了。
厢房内,张老捋着胡子,不时打量顾云和,只见她诊脉时,面上神色忽明忽暗,显然是遇见了想不明白的症状。
顾云和收手,看着坐在交椅上一袭白衣的时晏,雌雄莫辨的俊美容颜,让人移不开目光,尤其是那双浅眸,在眼纱的半遮挡下,朦胧如破晓的晨霭,又似夕阳落幕时金黄的光华,让人忍不住想摘掉它,一探究竟。
顾云和敛了敛心神,“冯少主,我需要再看一下你的眼睛。”
时晏颔首,修长的指尖绕至发髻后,解开眼纱,一举一动皆是风雅。
商贾之家当真能养出如此雅贵之人?
时晏抬头,颈线紧绷,丝丝缕缕的长发随着优美的下颌线披散在胸前,他睁开双眸,两人四目相对。
只一眼,顾云和便垂下眸光,不敢再看。
夺人心魄。
原来就是如此。
她的反应清晰地落在屋外蔺淮言的眼中,他一脸冷漠地睨着时晏,想起那晚沈初久久才回....
他冷哼一声,沈初怕是也和顾云和一般,眼睛早就长在此人身上去了。
看来,还是瞎了比较好。
“夜明师兄,你听见了吗,顾神医叫他少主,肯定是冯家主的儿子,冯家是风水不好吗,怎么一家人都身体有疾啊。”常胜踮着脚尖在蔺淮言耳边小声道。
虽然夜明大夫看上去冷冰冰的,但是他在看小夜大夫时眼里会不经意流露出暖意,这让常胜觉得他一定是个外冷内暖之人。
况且,现下五人中只有夜明大夫一位熟人,而自己能走到这一步又全依仗夜清大夫。
说实在的他一点也不想进前五,这几日在夜清的分析中,他也明白过来冯家要找的是会针灸术的高人,自己压根不懂,却靠作弊进了前五,一会儿必定露馅,到时候会不会惹怒冯家啊......
是已,常胜套近乎地跟着夜清大夫称呼夜明,希望他一会儿能掩护下自己。
蔺淮言眉头微微皱起,扫了一眼常胜,本就冷峻的面容不知道怎么又染了一层寒霜。
常胜一怔,一股寒意从脊椎骨散开,他那句话说错了吗?
“常大夫,我有且只有一位师弟。”蔺淮言郑重其事道。
师兄是谁都能叫的吗?
常胜木楞地点头,随后反应过来,立刻股掌自己的嘴巴,明知道他们师兄弟二人感情好,自己凑进来搞得像插足的第三人,夜清大夫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生气。
“冯少主,这里可有胀痛感?”顾云和按压时晏的眉峰处。
“无。”
“这里呢?”
“无。”
顾云和指尖划过另一处穴位,不敢冒然再问,她已经在时晏眼中看见了失落。
可是这已经是她能想出来的治疗方法了,她顿了顿,还是拿起银针。
没关系,她自我安慰,毕竟是第一次见此症状,今日只要不出错,就能得到时晏的认可。
当下,时晏肯定也清楚他的眼疾只能用银针缓解,而当前南周北顾东孙西卫四人中,只有她顾家有叶神医的医书,换言之只有她才是叶神医的传人,这也是今日四大家中只有她在的原因吧。
此时,张老制止住了她,“顾神医勿急,在疑难杂症面前,还是多做考虑后再医治,正好,您今日帮山庄里挑选出了五名大夫,他们不仅过了前面几关,还能从穴位上倒推出死者的死因,必定在银针上有深厚造诣,不如听一听他们的意见,集众人所长。”
顾云和放下银针,针灸,不只需要找准穴位,更重要的是手法,她坚信,即便她对奇经八脉的理解不够深入,但手法一定在众人之上,所以此刻如果有人能给出合理的治疗方案,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她不卑不亢道:“张老所言极是。”
“带进来吧。”张老对门外道。
常胜这才看见张老也在,错愕地看了眼蔺淮言,见他神色无异常,才明白原来他早就知道张老去哪儿了。
此刻饶是他再愚钝,也明白张老是冯家自己人。
五人鱼贯而入,张老看清来人后,猛地站了起来走向门外,“人呢!”
顾云和也浑身一震,少卿怎么会在这!
蔺淮言目光在顾云和身上停留半秒后,明目张胆地打量时晏。
时晏掌心覆盖在双眸上,轻轻揉了揉,视线这才清晰了一些,他一一扫过众人,即便只能看见一个大概的轮廓,但他知道五人中没有当晚在山峰上回答他“困境”的少年。
张老带着怒意回来,怎么会这样,夜清竟然没来,他想不通,转而问蔺淮言,“夜大夫,夜清呢?”
“师弟他下山了。”
张老神色一凛,怪异地瞧了一眼蔺淮言。
蔺淮言眸光瞬间暗了下去,莫非沈初没能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