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宜君和简朝卿情况怎么样?”晋云声先问道。
霍天流掌控着沧龙的方向,一边答道:“他们比你们幸运,没有被冲到边界线外,几个小时前就被我们的巡逻队找到了。不过受伤也很严重,现在正在我家接受私人医生的治疗。”
闻言两人都松了口气,霍天流肃然道:“这次你们是代我受过,我会尽我所能地补偿你们。”
“查到了是什么人做的吗?”
“我派了人去追查极端曦惠教的残党,暂时还没消息。”霍天流揉了揉额角“最近真是多事之秋,我忙得都没空接待你们。霍家能用的人也捉襟见肘,一个人顶三个在用。”
晋云声眉梢一挑:“昨天发生什么了?”
霍天流叹了一声,“不怕你笑话,家族内部出了点事。”
“因为巡礼日,有人对你发动了叛乱,对吗?”
“倒是什么都瞒不过你。”霍天流冷笑道“看我年纪轻,天天闹得沸反盈天,不过是一群老不知羞的废物,不足为道。”
寻望好奇道:“叛乱?”
“每个家族都有各自的制度,霍家的家主是选举制和推举制的结合。简而言之,成为家主要接受所有直系族人的投票,其中长老可以使用任命权,这样就算投票结果是其他人,长老也可以强行任命自己中意的人。只是强行任命的家主,在之后就有了被反叛的资格,所有人都可以召开重审会,要求对家主进行彻查。”
“听起来很容易被找茬。”
霍天流冷冷道:“不如说是被从头到尾监视。霍家没有过二十多岁就成为家主的先例,当时和我竞争的都是我的叔伯,他们对结果大为光火,之后就再没有一天安生日子。”
“你刚从海神节的仪式中出来吧?竟然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晋云声叹道“你们的重审会未免太着急。”
“嗯……我的好伯伯声称捉到了我和曦惠教勾结的证据,所以海骑士……也就是霍家的护卫立刻出动把我从仪式现场押回了祖宅。”霍天流蹙起眉头“目前还不知道他们和这次陷阱有没有关系,我会尽力追查,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说完,霍天流对晋云声揶揄道:“应该有不少人都羡慕你们晋家,成为家主只需要前任家主一声令下,谁也不能反对。”
晋云声纹丝不动地微笑:“如此武断的制度,同样容易衍生悲剧,整艘大船的倾覆就在一瞬之间。”
沧龙的行进速度很快,只用了不到三个小时就游到了港口附近,寻望的脸都被风吹得生疼。
落了地,霍天流安排的专车立刻送了两人去她的私宅,而她则继续风风火火地去处理堆积如山的事务。
她的私宅距离祖宅不远,同处一个山头,占地广阔,如同一座古典庄园,里面种满了各式花圃,四处都是海神的雕像。
刚到别墅二楼,寻望就在客厅看到了简朝卿。他头上缠着纱布,正兢兢业业奋笔疾书,面色看起来倒还不错。至于徐宜君外表上看倒没受什么伤,双腿交叠,坐在简朝卿旁边一脸不耐烦地说着什么。
听到动静,简朝卿猛地抬头,惊喜道:“你们也被救回来了!”
“是啊,你还好吗?”寻望刚坐下,就有一个医生过来拿着仪器给他做检查,他一边伸手一边问道“你们的船上也遇到了温迪哥?”
“不,我们遇到的是b级异兽,不清楚叫什么名字。”简朝卿恶寒道“长得很恶心,简直像怪物里的弗兰肯斯坦。”
寻望一顿,“弗兰肯斯坦?为什么这么说?”
“它像人制造出来的,绝不是天然变异这么简单,它的肢体长得很奇怪……说不出来的奇怪。”
“这样啊。”寻望摸了摸下巴,缓缓说道“其实我在船上发现了一些痕迹。”
“你可以等下和执法庭的审判官说,他还有十多分钟就到。”简朝卿把本子合上,感慨道“我不打算写推理小说了,或许还是海上大冒险更适合我。我要写一部更凶险更离奇的《海上两万里》。”
寻望唇角一抽:“名字不改改吗,就差一个字是不是也太?”
“会改的,会改的。”简朝卿干笑两声,转换话题“天流家主找了执法庭来当外援,约好了两点半见面,正好你们也回来了,一起聊聊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
徐宜君臭着脸将手一伸:“本子。”
简朝卿翻了个白眼,把本子随手扔到他怀里。 他大手一翻,皱着眉看他写的每个字。
越看脸色越难看,最后如同从深渊当中传出冷笑:“长相丑陋,佝偻着背,猥琐的水手?第一章就死在怪物嘴里?”
晋云声做完检查,闻言兴味盎然:“哦?你成为简大作家笔下的角色了?”
“……呵呵。”徐宜君的眼神像要把这个破本子生吃了。
简朝卿摊手道:“鄙人不巧救了他一命,报酬就是让我以他为原型塑造一个角色。”
晋云声强行拿过本子,看得忍俊不禁:“这是以他为原型?”
“作为一部着作的开头,我认为这个开头很吸睛,也令人印象深刻。你们应该学会接受文学的安排。”简朝卿语重心长“对了,晋大少爷,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也可以为你安排一个角色。”
晋云声忙闭了嘴:“我觉得你写得很精彩,不需要我来争宜君的风头。”
“差不多得了。”徐宜君拧着眉毛,烦得要死地打断“说正事。我们也猜这次是为了害天流,但我又觉得这是冲着我们来的。”
“当然。你被强行找来当家族代表,又刚好发生这次人祸,不可能是巧合。”晋云声微笑敛起,云淡风轻道“天流姐认为这件事八成和她的叔伯有关系,其实可能恰恰相反。”
寻望了然地接道:“如果陷阱是为了除掉她,她的伯伯就不可能在那个时间点把她召回去开重审会。也就是说,是曦惠教露出了什么马脚,被他们的情报网捕捉到,从而产生了误会。而唯一能产生这种误会,又与我们的遭遇有关系的,我猜……是渔船出海许可的办理手段。他们走关系让渔船在风暴时间出海,接着不明船只的出港记录被家族内的眼线一路上报,形成家主勾结外党的证据。”
“那不是顺着他们的情报网就能按图索骥找到真凶?”简朝卿惊道“很简单啊,甚至直接去查负责许可办理的工作人员就行。”
“霍家内部势力错综复杂,”晋云声冷道“你觉得对于那些想把霍天流拉下马的人来说,他们更愿意这件事变得扑朔迷离,疑窦丛生,还是家主清清白白?”
徐宜君露出讥讽的笑容:“可惜,现在我们俩跟着被连累,这事可就没这么好收场了。想让天流背锅,做他们的梦去吧。”
“但是……”说着,他的表情又多了些许凝重“到底是谁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晋云声微微摇头:“我有两个猜测,目前看来都太匪夷所思。等事情水落石出再来探讨吧。”
此时管家毕恭毕敬地敲了敲门,站在门口垂头道:“几位贵客,审判官已经在楼下了,是否现在接见?”
“总不能让审判官久等,请他上来吧。”晋云声扬起标准的礼仪性微笑。
徐宜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显然也是认同。
一分钟后,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诸位午安,我是蓝港城高级审判官,祝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