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九日,下午。
市一中。
众多家长守候在门外。
里面。
考完比常人还要轻松许多的莫绾正一脸笑意,“言君,明天到时候我去接你吧?”
言君拎着个文具袋,步子不紧不慢同身边人往外走,眼里莫名,“那倒没必要麻烦,到时我自己去就行,反正有请帖。”
莫绾一听不高兴了,背起手,撇了撇小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莫非还怕人看见了不成?”
言君笑笑摇头,“这哪跟哪啊。”
“我看你就是,明明叔叔阿姨都知道我了......呃。”莫绾语气一顿,不自然地瞅了眼言君,俏脸忽地有些微赧。
看着这个趁自己不在,直接把爹妈给攻略了的小妮子,言君脑袋就是一阵嗡嗡响。
这可真是外出打野你偷家,全家幸福你我他啊。
是生怕他飞了还是咋地,有必要那么着急?
明明真武都没跨过去,又不能干点什么,哦,也不能这么说,至少别的估计......
言君心里莫名生出这么个念头,但很快又散去,因为现在,他暂时无心去想这些。
“明天还是我自己去吧,毕竟得‘稍微’准备准备,保不准到时在哪呢。”他语气轻而定。
“这样啊......”
看着言君那一副铁了心的模样,莫绾想了想,也没强求了,毕竟现在还没到那一步,太管着也不好,于是只叮嘱道:“那你可千万记得来哦。”
“嗯。”言君点头,眼里莫名,“一定。”
两人在校门口分别,也告别了高中时代。
言君向爹妈走去。
言母老远就摆着手在那嚷嚷,“阿君这里!这里!”
言君笑着过去。
“咋样咋样?发挥得如何?”言母一脸好奇,言父也满脸期盼。
毕竟这对于普通人来说,算是人生中第一道重大关卡,事关今后人生,由不得这群望子成龙的父母不重视。
言君自然能理解爹妈那心情,以他如今能耐还去做这种事,自然也是为了让爹妈高兴这一下,也算是圆了爹妈某些念头。
“幸不辱命,超常发挥,去东大指定是稳了。”言君一脸笑意,还适时露出些许激动与期待。
言父言母闻言眼里诧异一闪而逝,紧接着就是满脸惊喜,连忙就拉着言君往家赶,势必要好好犒劳下这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乖崽。
直至黄昏已过,黑夜降临。
卧室里,被爹妈好一顿犒劳的言君这才有空给清灵打去电话。
“喂,今晚过来吗?”清灵率先问,似乎藏了点期待。
言君笑笑,“今天我也直接跟爹妈回来了,晚上过不去,厨房里还有吃的,你看着先对付一下吧。”
“好。”
听得手机里的平静声音,言君眼睑垂了垂,语气莫名道:“还有,要是明天晚上我还没过去,你就先出门找个偏僻的地方待会,我到时再去找你。”
清灵听了,眼睛轻轻眯了下,“是有什么事吗?”
言君沉默了下,慢步走到窗前,望向天边月,“嗯,要办点事。”
“好。”
“......”
电话挂断。
清灵静静躺在床上许久,眼眸在黑夜里轻轻晃动,最后,她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当即拉开被子,露出那只穿了一件单薄内衬的娇躯,又缓缓坐起,让一头柔顺青丝披散在背。
起来后,她没做停留,直接光着脚丫踩到地面,又来到内阳台,缓缓蹲在那四方小土堆跟前,却又是不再动了。
如此良久。
清灵忽然轻轻呼出口气,然后探出手,一把握住清尾须,再轻轻一拔。
咔咔。
两声极其轻微的断裂声响起,是有微末根须被留在了里面。
清灵听见了,却没有在意,只是幽幽盯着这株生机勃勃的‘药材’许久,最后,她一脸平静地带着回到床上,待盘膝坐好后,便将其缓缓送到嘴边。
茨。
一声清脆。
清尾须头没了。
清灵腮帮动起来,却是细嚼慢咽,直至吃完这口,她眼眸微微眯起,再次抬手。
茨。
茨。
茨......
樱桃小嘴一开一合,清尾须寸寸消失,清灵的眼眸越眯越小,直至最后,微弱不见,又直接闭上。
也就在这一瞬。
咚。
“呃......!”清灵脑袋猛然一震,杏目圆睁,一头青丝更是无风自动!
她此刻一手紧紧捂在胸口,一手撑在床上,又缓缓倒下,最后干脆整个人都平躺在床上。
咚!
一声比刚才还要大的震动从躯体内传出,清灵身子猛地一弹,迅速翻身侧卧,一手按住腹部,一手死死捂住嘴巴。
咚!!
“噗!”
血液喷洒。
腥味弥漫。
床上的人儿忽然拼了命的抽搐,又死死捂住自己,不让声音喊出来,就连眼睛都时而瞪大,又时而眯紧,里面血丝攀满。
咚!!!
住在玉龙苑里的所有人都瞬间心里一震,瞬息抬起头,却神色疑惑,不知为何。
咚!!!!
远在家里的言君眼皮一跳,只觉一股无名压力骤然盖临其身,却并不影响。
他迅速从床上坐起,连忙到窗边查看,却看不出任何异象。
“是脑子想多了,出幻觉了?”
言君眨眨眼,又打量了会,最后走回床边,却感觉有点怪怪的,心里也有点毛,躺在床上横竖就是睡不着。
而与他同样睡不着的,在星城还有许多。
比如周无政。
他此刻悬立于星城数千米的上空,双目如锐利鹰眼般死死盯着下方,企图探寻个什么。
但他看了好半天,也没有个异常,甚至连刚刚那股躁动都没了。
“莫非是搞错了?”周无政敛眉思索了下,心觉可能是最近事太多,搞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便在扫了眼某个方位上空后,就兀自一笑,回了自己的临时住所,顺便安排点事。
而此时此刻。
玉龙苑,三栋A座2701主卧室床上。
鲜血淌红了整张床,又沿着床单蔓延、滴落,原本光鲜的人儿已然几乎快失去生息,屋子里渐渐死气弥漫。
还是不行么......
一丝念头闪过,清灵的思维开始混乱,大脑逐渐浑浊,视线里的黑暗令她陷入孤寂。
只有密密麻麻如网状般的天花幻觉在感官里乍现,又慢慢退散,直至消逝。
卧室安静,死气开始大量弥漫。
一种名为‘离去’的意味逐渐充斥整个房间,又缓缓扩散。
可就在那息弱将近之时,忽然间又有那么一抹柔软在她心头瞬闪而过,她好像有些不甘心,不明白是什么,但似乎又想抓住,也正是这一念头,令她躯体内再次涌起一丝热流。
这股热流很微弱,也几乎没用,最多让她动一动手。
甚至可以说是于事无补。
毕竟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周边更是没有人,唯一知道她在这的男孩,此刻正在另一张床上辗转反侧。
这次没人能救得了她。
她只能等......
等等。
不一定。
清灵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思维混乱,她想不出来。
不过,身体是会有下意识行为的。
比如她会想吃点什么,又恰好床头柜那有某人特意给她准备好的‘零嘴’。
她爬去,在浑浊中,用了小半分钟爬过了半米。
她用尽最后力气,下意识探出手,一把抓了一小块那所谓的‘零嘴’,最后,将其艰难地塞入口中。
卡茨。
生机显。
再次一抓。
卡茨。
生机再显。
死气慢慢弥散,生气渐渐涌出,一切开始扭转。
直至一小盆虚云藤全都吃掉,清灵杏目一睁,一丝清明在瞳孔闪过,当下双手死死扣抓被子,将上半身艰难撑起。
黑色血液随动作而不断从口中滴落,浑身肌肤亦在此刻升温到如火烧般炙热!
临到最后,她紧咬牙龈美目圆睁,身躯如有重锤后击,令得那螓首猛然一仰,青丝瞬间如天女散花般向后飞甩而开!
咚!!!!!
京城,宗武院。
有长袍男子起身端酒,举杯豪言。
“今日当敬......三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