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雪糯从顾师成书房出来时,被戚笛笛看了正着,原本她是不敢确认的,她还问翠儿,“刚刚有个人过去了,不像是王府里的人,你有看到吗?”
翠儿摇头。
戚笛笛便寻着身影找过去,跟着到大门口时,她躲着看到了元煦,才确定是贺兰雪糯。
“又是她!”戚笛笛心里忿忿不平,为何贺兰明明有了元煦,还要对顾师成勾三搭四!她刚刚明明是从顾师成那里跑出来的,顾师成的书房连她都不能踏进一步!她原以为是哪个浪荡蹄子,却没想又是贺兰。
回想这几次他发觉顾师成对贺兰雪糯不太一样,八月节那日跳入护城河救她,她早该看出端倪的!
她在做什么?她是想要把她所有东西都夺走吗!这样的事情绝不能发生!她必须给贺兰一些苦头吃吃!
戚笛笛紧咬牙关,脸色极其难看,她对翠儿说,“相府二公子那边的消息如何?”
翠儿抿唇低头,不太敢看戚笛笛,戚笛笛一旦心情不好,她也跟着不好过,她摇了摇头道,“派出的人来报,相府二公子一直未出相府。”
戚笛笛忽然一笑,“不必着急,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出来的。”她摸了摸翠儿的一缕发丝,翠儿脸颊不自觉抖了起来,完全不敢抬头,只听到戚笛笛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继续派人盯着。”
贺兰雪糯回到贺兰府,一连十日过去,元煦都没有再来过,以往他总是隔三差五以师傅之名监督她的“功课”,偶尔会在她院子里和她一块喝茶。
回来那日小竹脸色都在发青,等看到她之后才缓解了很多,呜哇呜哇哭了许久。贺兰庆幸元煦及时来送君子弓,才发现她被人骗走了,还先没让她爹娘知道,否则事情闹大开来,就不可收拾……
小竹尚且哭得涕泗横流,难以想象爹娘该有多难受?
说起君子弓,她已经把玩了多日,元祖父真是能工巧匠,不仅能造弹丸,还会改兵器。
这把君子弓小小巧巧,折成最小的模样刚好能托在手心里。
于是贺兰给自己绣了个荷包,专门放君子弓和鹿骨箭,两样东西装进去,挂在腰前,既省事又不让人察觉,关键时刻还能救命!
她每日都会去训练场,每天在那射箭,偶尔也会拿秋场赢来的西王弓练练,被她埋在箱底都快积了灰,这把弓杀伤力在君子弓之上,而她也早能完好掌握这把弓。
这也算是元煦替她赢来的弓。
小竹以为看花了眼,自家姑娘什么时候这么勤奋了?竟能顶着鸡鸣起床练箭?小竹也会去,但是去得比贺兰还要晚一些,她会去和穆空练,却鲜少再请教穆空,如今她是穆空的义妹,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早就被她收拾妥当。
偶有那么几次会跑出来,又被她拽进心内。
第十一日就这么晃晃过去了,立冬已至,全京城开始扫尘,这是东莱国自古以来的习俗,不论高门阔户,所有百姓门户都会扫尘,意味着扫陈除旧,扫走晦气,迎祥纳福。不止立冬,年节前也会扫尘。
贺兰府格外注重立冬,会把立冬当作小节来过。
先由她和贺兰老将军、老夫人开始立冬第一扫,其余人才开始扫尘打扫,忙到日落西山,各处才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贺兰雪糯今年扫得格外用力,高高扬起的尘土让她心情愉快,她想扫除一身的晦气,扫掉那些可恶讨厌的人。
等扫尘结束,贺兰府会在大院里摆上几桌,让府里的下人们好好吃上一顿,席上会有炖羊肉,饺子等等。这时候的热闹逾矩,贺兰夫人是不会管的,让她们闹闹笑笑,院子里都是一片欢愉。
今年与往年不同,贺兰让穆空也来了,原本只有三人的桌前,多了穆空和小竹。贺兰老将军他们对穆空就如同自己另一个孩子一般,格外疼爱一些。
以往他们让穆空一起用饭时,穆空总说不合规矩,没想到今年就这么被贺兰雪糯叫来了,贺兰老将军拉着穆空一杯又一杯喝酒。
他们热热闹闹吃了一晚。贺兰偶尔想,元府立冬也会这么热闹吗?要是元煦在该有多好?
可是十一日过去了,元煦没有一点踪影,她内心不自觉有些失落,却总告诉自己不要再因任何人影响自己的情绪。
她曾经历过那般的痛,也该懂得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最好的靠山。她也想过,如果元煦后悔了呢?想到这时她又喝了几杯酒,她不太敢想,可……如果他真后悔了,她也愿意放他走。
没人会知道元煦为她做了些什么!连这一世的元煦都不知道,他上一世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情,这些她都无以为报。
立冬已至,天气骤寒一些,她只愿元煦能凭心而活,自在的做自己,不再因为她而放弃自己,太不值得。
她一杯酒接着一杯酒,没有空过。
穆空劝了她几次,“姑娘,少喝一些。”
贺兰喝得半醉望着他笑了笑,“阿爹阿娘都没拦我,你也不要拦着我!”贺兰突发奇想对贺兰老将军说,“不如收穆空做贺兰府义子吧!”
也不算突发奇想,穆空对贺兰府一直都是忠心不二的,贺兰也担心有一日她不在了,爹娘身边总要有个人,横竖看来,穆空最合适。
贺兰老夫人也喝得微微晕,她赞同点头,问老将军,“糯糯这个建议不错,我觉得可以。”
老将军大笑起来,穆空在他眼里一直是可造之材,他也曾往这方面想过,他们年纪都比较大了,老年得女,也没想再生,以前想有这么个宝贝女儿也够了,可是等年纪越大越害怕他们走后,女儿没有靠山。
贺兰雪糯的提议令他心动,完全无需考虑,穆空随他们征战沙场多年,他们知道穆空是个怎样的孩子。
老将军满意点头,和蔼看着穆空,“这也要问过穆空。”
老夫人也马上看向穆空,有些焦急问,“穆空,你怎么想?我们自问一直待你不错,你也不嫌弃有我们这样的爹娘、糯糯这样的阿姐吧?”
阿姐?穆空犹豫了,在他心里贺兰府早就是他的家,他甘愿用一生守护贺兰府,可是……他并不想要什么阿姐。
他看了一眼醉着的贺兰雪糯,她正托着一边脸笑脸盈盈看着他,期待着他的回答。他心往下沉去,像是没有犹豫,回道,“穆空暂且不配,谢过贺兰老将军、老夫人好意,你们待我犹如父母一般,穆空记在心里,穆空必定会好好护着贺兰府,护着大家,护着姑娘。”
贺兰老夫人失望点了点头,穆空向来有主意,是逼不得的,不过……穆空既许诺保护好贺兰府,他们也能放了心。
贺兰老将军举起酒杯,干了下去,“罢了,随你。”
贺兰雪糯已经记不清是怎么回到南院的,迷迷糊糊中听到元煦名字时,她立马清醒大半,她爬起床,期待盯着门外,等小竹拿着一盒东西走回来时,她笑着问,“元煦来了?”
小竹摇了摇头,把东西递到她手里,“元公子没来,是派人送来的。”
贺兰打开发现是一罐子金乌茶,她又往门外看去,心里忽然觉得空空落落的,她把罐子推给小竹,脸上没了笑容,“放过去吧。”
又沉沉晕晕睡回床榻上,刚刚的清醒好像不复存在,她觉得脑子昏昏沉沉,整个人软绵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