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雪糯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慌忙拉着元煦躲在了一侧,两人被一丛花遮掩着,直到脚步声走远后才拉着元煦站了起来。
贺兰雪糯松了口气,准备摘下勒着头的头罩,下意识才发现她和元煦十指紧扣着,一瞬仿佛触电似地收回了手,她干咳一声,摘着头罩,摘到一半时头罩脱落的丝线和发丝缠在了一块,疼得她咝哈咝哈的。
元煦笑着把她头掰了过来,“我来帮你。”
“嗯…”
贺兰乖乖垂下双手,任着元煦替她解着发丝,指间不时触碰到她脸颊的肌肤,呼吸喷在她耳朵上,她身子颤了一颤,憋着呼吸不敢喘气。她静静看着元煦,硬朗的下颌线,明亮的眸子,剑眉星目,明明就那么好看……
元煦替她揭下头罩后,贺兰雪糯的发丝尽数泻出,发丝里埋藏的香味在四周散开来,元煦轻嗅了嗅,看着贺兰正呆呆看着他,他低头一笑,用手指刮了她一侧脸,“想什么呢?”
“没…没有…”贺兰埋了埋头,抚着垂落的一头乌发。
“真没有?”元煦向她靠近过来,他的气息在她耳旁弥漫,气息沿着耳垂到她的面庞又到她的嘴唇……贺兰雪糯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口水,心里不觉紧张起来,她心里在期待着什么。
两瓣唇逐渐靠近……
“阿哥、姐姐?”小元照不知何时出现的,正埋在一丛菊花里,探着脑袋往外望着。
贺兰雪糯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与元煦的距离,元煦闷咳一声,不好气地瞟了小元照一眼,把他从菊花丛里抓了出来,“大半夜的,在做什么?”元煦真想好好抽一抽这坏事的阿弟。
小元照扑腾着挣脱开,拉住贺兰雪糯的手,摇了摇,屁股也跟着咯吱咯吱摇起来,“姐姐,我好想你啊!今夜阿哥出去办坏事一直没回来,我担心…就出来逛逛园子,看见了两个人,我还以为是府外来的刺客,还好我躲起来看了,才发现是你啊姐姐。”
贺兰雪糯宠溺摸了摸他的脑袋,“你怎知你阿哥做的是坏事?”
“阿哥穿成这般定然是干见不得人的事情,姐姐你可别跟阿哥学坏了。”
元煦无奈地斜了小元照一眼,这活祖宗是来帮倒忙的?
在花厅耽搁有些久了,贺兰雪糯被元煦领着出了花厅,打算带着去他院里换身衣服,好不引人注目。
她拉着小元照的手跟在元煦一侧,元煦时不时揉一揉小元照的脸,小元照嘟哝着嘴巴白了元煦无数眼。
等到他院里时,院内站着一个年迈的身影,来回踱步着,小元照慌张地捂嘴说道,“糟糕,忘了告诉你们,祖父今夜也睡不着。”
贺兰雪糯顿了顿步子,心里有些尴尬,她回想这么多年好像就见过元祖父几面,在她印象里元祖父满嘴络腮胡子,长得有些刻板,整日在小屋子里倒腾东西,古怪得很!
不容她有任何跑走的机会,元祖父回过头逮着元煦的手,质问道,“要不是小元照同我说,我还不知道你去干这么危险的事情!”他问完这话才留意到一侧站着的贺兰雪糯,一个小丫头,面容十分清秀,只是头发散落凌乱着。
元祖父一眼认出贺兰雪糯,刻板的脸上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你是我孙媳妇?”
元煦慌忙止住元祖父继续往下说,“祖父…”
“…元祖父好,我是雪糯。”贺兰雪糯看着元祖父一脸欣喜打量着她,也不想冷了老人家的热情,笑着回应着。
“好…我瞧着好!”元祖父摸着络腮胡子大笑起来。正笑时被元煦往一旁拖去,“祖父?大半夜你和元照那小子干嘛呢?”
元祖父收了笑容,苛责道,“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这事!我听你阿弟说你去什么驿站…干什么事了!今夜京城沸沸扬扬,你可是去杀人了?”
也算是杀人吧?元煦没有否认。
元祖父气得提起元煦的耳朵,紧紧捏着。元煦叫唤了一声,贺兰雪糯看见要上前劝劝元祖父,元煦没面子的忍住叫声,让贺兰雪糯不用过来,元祖父也意识到在孙媳妇面前多少要给孙子一些面子,才松了手。
元煦一脸不解地问,“做什么?”
“你还问我做什么?你连青州知府都敢刺杀!”
元煦两眼球翻起,这府里老的不省心,小的更不省心,偷听他议事还传错了话,看来…往后他院子里要里三层外三层落多几把锁,安排多些人,才不会让小元照那臭小子瞎听什么去。他无奈解释,“祖父,我是救人,不是刺杀。”
元祖父脸上马上迎上一个尬笑,埋怨地看了小元照一眼,不好意思地说,“这事怪小元照瞎传话。你能救青州知府是好事…是好事…”他摸了摸络腮胡子,目光再度落在贺兰雪糯身上,满意点了下头,“夜深了,祖父回去歇息了。你小子可要好好照顾我的孙媳妇。”
“……”元煦半推着元祖父离去,元祖父走到贺兰雪糯面前时,又笑着说,“雪糯,好好玩,不着急回去。”他眼光下意识瞄到贺兰雪糯背着的君子弓上,问,“背的是什么?”
贺兰直接从背上取下递给了元祖父,“这是元煦送的弓,我给她取名君子弓。”
元祖父拿着君子弓左右扫了起来,不满意地啧啧嘴巴道,“这小子心意不够…这弓虽小携带还是不便,待老夫拿回去改改,明日给你送来。”
贺兰雪糯欣然点头,她也好奇元祖父怎么把这么小的弓改出花样来,明明已经小得足够方便携带了。她笑着说,“谢谢祖父。”
祖父?元祖父心里听着美滋滋的,他拿着弓正要走时,发现小元照还拉着贺兰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问小元照,“孙子?不回去歇着?”
小元照一脸精神劲,“祖父我好精神,还不想睡。”
元祖父目光示意他一番,小元照心领神会,伸了伸懒腰,哈欠道,“我…我该回去睡了,困了。姐姐阿哥明日见。”
元祖父还没和小元照算乱传话这一账,连拉带推地拉着小元照走了。
贺兰雪糯忍不住笑了笑,这爷孙真有意思,小的那个明明眼珠子咕噜转着,怎么下一刻就困了。
等两人走了,元煦松了口气,才领着贺兰雪糯去到他那间屋子,贺兰雪糯进来时好奇四处打量,发现屋子里放置东西不多,十分整洁。
正当她目光投掷到一侧屏风上时,元煦往她跟前站着挡住她的视线,她视线只落在了骏马图案的屏风上。
元煦道,“我带你去客屋歇。”他顺手抄了几件衣物。
她又莫名跟着元煦走了出来,只是元煦一直挡着她的视线,令她没能好好欣赏其他几扇屏风。她跟着元煦来到了隔壁间的屋子,这间屋子和他住的那间不同,迎面放置两个高几,高几上是两盆红豆杉,屋子床褥都更像女子用的,粉粉糯糯一团。
贺兰雪糯本来怕适应不了,这么一刻看着床榻生了浓浓的睡意,不停打着哈欠。
元煦柔声道,“夜深,这房中来不及安排婢子,不知道你能不能住得惯。”
贺兰雪糯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懒懒说,“我的院里也就小竹跟在身边,不习惯其他人伺候,无碍的。”
“好…那你先换了衣服再歇着。”元煦把手上抄着的衣物递给她,“也不好找女子衣服给你,万一让人看了去,影响你的清誉。索性你就穿我的衣服,扮男装。你…不嫌弃吧?”
“怎么会?”贺兰雪糯早就困得找不着北了,元煦说些什么她听得一半一半的,只管点着头,眼皮都快抬不起来。
元煦看着她这副样子,活像只毛绒绒的小猫仔,哈欠一声接着一声,他不忍再耽误她休息,便告辞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