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时。
顾师成手中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兔子,一只手抚摸着,手指纤细,骨节分明,他抚摸兔子的动作十分轻柔。
她不太习惯顾师成这般平和的语气和她说话,慌张站起身时,额头撞到了石块处,痛得“咝咝”摸着。
她发现自己左胳膊上多了一只大手。
在她撞到石块时,顾师成腾出右手拉她向前走了几步。
此刻,她离顾师成仅两步之遥,连顾师成的喘息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顾师成朝她挪动步子,她往后退去,靠在了身后的石头上。
她有点害怕,眼神惊恐道,“你....你想干嘛?如果你想杀我,小竹就在附近。”
“杀你?”顾师成眼里满是不屑。
他把兔子塞到了贺兰雪糯怀中。
贺兰雪糯腾手接住。
顾师成俯身眼神如勾似的看着她,脖颈间的喉结尤其明显,上下滚动着,他语气轻柔道,“你千方百计吸引我的注意,你.....喜欢我?”
那一刻贺兰雪糯木住了,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回想着上一世顾师成对她的所作所为,镇定道,“王爷,是我的哪些行为举止让你产生误解了?我一定改。”
顾师成并未被她言语左右,邪魅一笑,说话间气息喷在她的耳廓边,瘙痒着。
“不如,我和陛下要了你?”
“我有未婚夫了。”
“我听闻你并不喜欢你这位未婚夫。”
“你信谣言?”
“为何不能信?”
她曾听人说过,人一旦得到东西便不会珍惜,对得不到的东西反而念念不忘。
他这么快就对戚笛笛丧失了兴趣?
又想拿她当玩物?
她不会再让顾师成得逞,顾师成这般行事,想必是有某种目的。
难道是想用美人计引她上钩?再除之而后快?
呵。
她不会再上当了。
她冷笑着,对上顾师成戏谑的双眸,“我与元煦自小青梅竹马,坊间的传言我不屑于制止。王爷如此聪明之人,也信谣言?还是您觉得我天生就轻贱,想要便要?我曾听说王爷自小被人弃之,受过非人虐待,不知这是不是谣言,又可不可信?”
如她所料。
这件事情是顾师成最不希望提起的事情。
顾师成双眸逐渐阴郁,往后退去好几步,喘息道,“贺兰?你需要如此伤我?”
他眼神复杂让贺兰雪糯看不懂。
“姑娘,姑娘,你在哪?”
小竹的声音越来越近。
贺兰雪糯往声音处看去,撑起一抹笑意道,“臣女先告退了。”
她抱着兔哥儿逃也似的跑了。
顾师成冷在原地,手有些微微颤着,往事历历在目。
被敌国掳走那些日子,他吃过猪食,被非人虐待过。
那些人会反复割开他的伤口,等愈合后又割开。
这些伤深深落在他的臂膀处,也落在他心上。
他捡起地上的一个石块看着。
那些被关的日子里,他与蟑螂作伴,老鼠为友。
饿的时候他会喝朋友的血,吃朋友的肉。
那日,他等来了机会。
他假装生病,骗了守他的敌军,用石块把敌军敲死,才有机会逃离。
那也是他第一次杀人。
被追捕时,他提心吊胆,颠沛流离。
直至终于回到京城,饿晕在了路上。
他始终记得那日,戚笛笛从马车内走出,不介意他的脏,亲手递了一块饼子给他,笑得那么甜。
是她把他从阎王手里拉了回来,让他感到了一丝温暖。
他又怎能不爱她?
到如今,他都记得他父亲狠心舍弃他的样子,那恨至他父亲死后也未消散。
刚刚贺兰雪糯的话又把他的伤口血淋淋撕开来,还是那么痛,让他觉得自己如此不堪。
他自嘲笑了起来。
“王爷,刚刚我到处寻你,没想到你在这处。”戚笛笛的声音响彻在他耳边,细细柔柔的。
看见戚笛笛那刻,他一把抱住了戚笛笛。
他紊乱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
“怎么了?”戚笛笛疑惑纳闷,这么多日,顾师成终于愿意与她亲近了,她只愿顾师成能永远这么贴着她。
温柔只存刹那。
顾师成放开了她,恢复了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没事,我们回吧。”
戚笛笛寻王爷并非偶然来此,她刚刚瞧见贺兰雪糯逃似的拉着小竹往外走,才好奇一探究竟,没曾想却发现了顾师成。
此刻看着顾师成先她一步走出石林处,她咬着牙关,抄起一个石块狠狠地砸在一块大石头上,才解气不少 ,随后丢下石块,加快步子跟上顾师成的步伐。
小竹慌张问道,“姑娘,走这么急干嘛?”
贺兰雪糯一脸被惊吓的样子,“刚刚我从豺狼手里夺下这可爱的兔哥来,还不走,还想送命不成?”
小竹惊讶道,“豺狼?这石林处竟有豺狼?那我们赶紧通知侍卫过来抓豺狼啊!”
“不用,他被我打了几拳,吓唬住了。”
“姑娘,好威风啊!”
看着小竹一脸佩服的神情,贺兰雪糯心情才从刚刚的惶恐平复了不少,嘴角渐渐泛起笑容。
小竹哪里知道?
她耍的是嘴拳。
拳拳直击顾师成心里。
只是顾师成刚刚在石林里说的话一字一句在她脑海里回荡着,细思一番,这事情怕是不简单,她必须想应对之策
免得顾师成那疯子真强要了她,再杀了她。
小竹一脸笑嘻嘻的看着贺兰雪糯,“姑娘,看你的样子,应当是没想好一会要怎么和元公子说好话吧?”
“被你知道了?看来你也不是榆木脑袋。”
“那…我就回大帐等你。你不用着急回来,我收拾收拾帐子,也得半日功夫了,还有您要的兽皮我可以抽空缝制下,这样带回京城也方便。”
“知道啦。”
贺兰雪糯看着小竹一脸的算盘,敲得框框作响,生怕她听不见似的。
不过她也懒得解释。
等她一人来到元煦大帐前,她踌躇着来回踱步,她原想道歉是很简单的事情。
可这步子就是没办法迈进去。
嘴巴也和上了锁一样。
她练习着如何道歉。
“元煦,对不起嘛,我错了,以后大家还是好朋友,你最好了嘛…”
说完她觉得有点肉麻,犯恶心。
又凶悍道,“元煦,这兔哥儿拿着,今日我是给你台阶下,别改日又哭着求我和好!”
想着她笑了起来,又觉得这话也不太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