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皇帝也曾是偏爱一人,不设后宫的。
先后走了多年后,他先后纳了两位嫔妃,都与先后长得相似。
与其说是相似,不如说是某一处相似。
独有三皇子的生母一路从贵仪到贵妃再到皇后。
二皇子的母亲原先是一位女婢子,在御花园扫地,只因双眼与先皇后相似,便被纳做了美人,诞下二皇子后被封了潇淑妃。
萧淑妃不爱争宠,为人也木讷。
三皇子生母当今皇后出身更显贵一些,他是太傅之女,当今丞相便是皇后生父的门生,也因太傅的帮助才一步一步当上了丞相。
这也是为何她百般撮合三皇子与黄榭儿的缘故,只为亲上加亲,更为三皇子找座稳稳的靠山。
三皇子与他生母不像,也与皇帝不像,倒是有些像萧淑妃,很是木讷,但为人非常宽厚,没有一丝脾气。
不同于三皇子,二皇子生母出身低贱,无势可靠,无人可依。
二皇子为人阴险果断,靠着这个也笼络了不少内臣。
贺兰雪糯时常会怀念太子,那位最适合做储君的太子。太子曾常来将军府,找贺兰老将军议事,那时太子会常买些小玩意来府里送给贺兰雪糯。
小时候的贺兰雪糯便想着长大一定要嫁太子这样温润如玉的人。
“太子哥哥,长大了,雪糯要嫁给你。”
贺兰老将军笑哈哈道,“这孩子…”
太子俯身勾了勾她的鼻头,“好啊,等你长大了,太子哥哥就娶你。”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样的少年英才竟死在了一个老妇手里,死在那把粹满剧毒的刀下。
她又想起第一次见顾师成的场面,那时她在顾师成身上看到过太子的影子,只不过她看错了,顾师成并没有太子的温和。
太子聪明,顾师成倔愚。
贺兰雪糯今日又想起了太子,曾经太子会坐在九曲回廊的廊上,望向远处的落日,侧头笑着看向她。
只是如今的回廊里空空荡荡。
贺兰雪糯和小竹走在九曲回廊上,她摸了摸一旁垂下的细柳,感叹道,“有些人光是存在一段时间,便让人一生忘不了。”
“姑娘,是谁让你这么难忘。”
“斯人已逝,不谈了。”贺兰雪糯眼底沁上一层薄薄的失落。
等她们回到南院,春荷穿着一身男小厮的衣服来回踱着步子,看到她们回来,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姑娘,衣服我换好了。”
“走吧。”
小竹摸着肚子,“姑娘,不用过晚饭再去?小竹肚子真的好饿。”
贺兰雪糯不禁笑了笑,“馋虫,跟着我,少得了你一顿饭?一会带你下馆子去,吃京城最好吃的馆子。”
“闻香楼?”
“是。”
小竹听后开心了起来,她围着春荷细细打量了一番,“春荷,一会头低些,千万别露了馅。”
春荷点头回应,跟在她们身后出了南院。
这一路上她们畅通无阻。
等上了贺兰府的马车,她们才松了口气。
马车内,小竹拿出了事先准备好放在马车内的包袱递给了春荷,“拿着吧,往后好好过日子。”
“对了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小竹摸了摸袖子掏出了一张卖身契,塞到了春荷手里。
春荷接过卖身契跪在了车厢中间,“姑娘,你的恩情春荷永生难忘。”
贺兰雪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道,“还叫春荷?往后给自己改个名吧,重新活一次,不要再回京城了。”
“姑娘,求您给春荷赐个新名字。”春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贺兰雪糯揭开马车帘子看了一眼车窗外,放下帘子后说道,“寒釭挑尽火重生,竹有清声月自明。”
“前半段太过沉重,既是重生,便取竹清二字吧。”
马车停在了闻香楼附近,她们三人一同下车,走到了闻香楼附近的巷子里。
巷子里等着一男人,浓眉大眼,跛着脚向他们走来,动作起伏很大。
春荷上前抱住了男人喊道,“阿狗。”
阿狗推开春荷,有些羞愧的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腿,“春荷,如今我这腿这样,怕是给不了你要的,你还是自己走吧。”
春荷听后哭了起来,抽泣着,“阿狗,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嫌弃你。”
小竹先听不下去了,她走上前,捶了阿狗一拳,“我真是看不下去了,你是个男人吗?春荷为了你在贺兰府被戚姑娘那么虐待,还不是因为害怕戚姑娘伤了你,她与你自小的情分,会因为一条腿嫌弃你,不要你吗?今日若你不跟着春荷走,你倒真是伤透了她。”
贺兰雪糯上前拉开了小竹,“阿狗,春荷喜欢的只是你这个人,不管你是瘸腿还是什么样子,你都是他的阿狗。在这个世上有一个你爱她,她也爱你的人,真的很难得,把握当下吧。如果你不想走,我就带着春荷回府里嫁人吧,这个世道我不放心她一个姑娘上路。”
阿狗低下的头抬了起来,激动阻止道,“不,不可。我愿意和春荷一起走,只要她不嫌弃我。”
春荷撸开袖子来,又扯了扯领口,露出一道一道的伤疤来,“阿狗,你一直说害怕我嫌弃你,你看看我这身,你嫌弃我吗?”
阿狗看后只觉得触目惊心,心里疼痛不已,他眼泪在眼眶里转了起来,颤抖着把春荷拥入了怀中。
春荷哭着抱着阿狗,“傻阿狗,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春荷停下哭声,拉着阿狗在贺兰雪糯面前跪下,贺兰雪糯扶起春荷,“不用跪,都起来,你也帮了我一把,往后的路你们好好走。快走吧,京城人多眼杂。”
春荷这才和阿狗站了起来,他们转身往巷子另一处走去,走时春荷不停回着头。
小竹难过的挥着手和她道别,号啕大哭起来。
“小竹,你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姑娘,太感人了,以后要是我也有个阿狗就好了,太感动了。”
“再感动,闻香楼的好菜就售罄了,吃饭去。”
“走,姑娘,赶紧的。”
贺兰雪糯见小竹转眼间收起的眼泪,这脸上表情阴晴瞬变,完全没有隐藏,着实可爱,她没忍住笑了笑。
春荷和阿狗走出几步后,阿狗瞧见春荷背着的包袱又重又大,接了过来背到了身上,只觉得硌骨头,“包里装了些什么,硌得很。”
春荷急急拿过包袱,打开看了起来,发现里面只有几件衣服,掀开衣服,衣服下放着几荷包的银子,这些银子足够开一间小馆子了,甚至可以不愁吃穿生活几年。
拨开荷包,荷包底下压了两盒月光膏,她拿出月光膏,玻璃盒子透着光,射入她的眼中,顺着眼眶中的泪水,向下洒去。
“阿狗我有新名字了。
“叫什么?”
“竹清。”
“好听。”
“阿狗,以后我想开间饭馆。”
“好。”
“就叫竹清饭馆。”
“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