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脸色苍白失血,慌乱之间突然想到了什么,心猛地沉下去,“如果在医院的胖子惨遭毒手,那么瞎子呢?”
他说着,慢慢转头看向吴邪。
吴邪整个人愣住,胖子被人砍下头,那么同一个医院的黑眼镜那些人会放过吗?
还有,一直没有回来的张起灵,显然已经遭遇了意外。
事情是从哪里开始变的,明明一开始是他们占据上风啊,指认蔺契杀人的证据也是真实的。
忽而,他猛然惊醒,“错了,我们完全错了。”
紧接着吴邪大受打击跌坐在地,“小花,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该选择的,如果我们按照蔺契的想法帮他杀掉那个人,如果不把那些东西送到警察手里,事情本来还能有一点转机。”
吴邪抱头失声痛哭,难以承受这个事实,“是我害了胖子他们,我才是那个罪人,我才是罪人……”
解雨臣此刻也反应过来了,沉默地低下了头,痛苦地闭眼,选择决定结果,难以预料的未来在当时的他们看来虽然有风险,但胜算更大。
能够让胖子他们醒过来的只有“蔺契”,除此之外他们找不到任何办法让胖子醒过来,所以他们不得不选择和那个人合作。
假如能提前知道事情最后会发展成这种状况,他们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但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呢?时间不会因此而倒流,地上的散发着浓重血腥味的碎肉还在清晰地昭示着发生的一切。
那根本不是来自于神的赠礼,而是恶鬼的报复。
张海客在此之前,一直对于吴邪他们口中诡计多端的蔺契抱以怀疑的态度,觉得那个人只是因为身份特殊,帮手不同而占了些先风而已。
只有当本人真实地身处在这复杂局面之中,才能清晰体会到吴邪他们口中那人心计之深。
他深刻体会到了那种被算计得毫不知情,一直等到事后对方嚣张地宣扬着胜利的时刻,才猛然反应过来的可笑,那种灵魂深处浮现的震惊与悚然感令人头皮发麻。
情绪崩溃的吴邪控制不住地用力打自己的头,缩在地上浑身发抖,重现当年得知自己名姓来源的真相,得知自己的时崩溃痛苦的景象。
“吴邪!”
解雨臣失态地大叫,冲过去用力攥住他的衣领把人提起来,“真正的罪人是蔺契,你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给胖子他们报仇!”
声音刚落,“踏”地轻响,脚步踩在湿淋淋的地面上传来水声。
三个人猛然回头,瞳孔地震。
那个人,那张脸他们绝对不会忘记,因为他就是导致这件事悲剧发生的之一。
震惊,愤怒,怨恨等等负面情绪杂乱交织,面对不善的目光,那人却毫不在意,只幽幽发笑,“想杀了他吗?”
蛊惑般的话语就像引诱人犯罪的罂粟,摇曳着纤细花枝勾人心神。
情绪起伏不定,在崩溃边缘摇摇欲坠的吴邪,仿佛被控制般地被跌进了那双幽深的瞳孔中,心里的想法再次动摇了起来。
……
“哈哈哈哈哈哈……”
蔺契笑声惊悚吓人,如果知道吴邪心里后悔的想法,一定会乐得拍掌赞同,对啊,一开始就按照他给的剧本走下去不好吗?
早就说过无数次,肆意跳出他给的选项,只会更加悲惨。
明明只要按照他安排的路走下去,替他杀掉萨拉契就好了,这样自己是不会动胖子的。
可他们偏偏要和假“蔺契”合作,甚至事后想要将人钉死在杀人犯的通缉名单上,简直不可饶恕。
不可饶恕之罪就要用最令他们难以承受的礼物作为回赠。
还有云彩那个女人,明明之前一直充当哑巴,装得都很好啊,却在波尔多对胖子下手的时候突然像是被刺激了,丢掉大脑一般地居然想偷袭波尔多将他杀死。
波尔多是谁?
真真实实靠自己一步一步从底层爬上高层的狠人,表面看起来有着绅士般的多情面孔,温柔体贴,但骨子里比谁都冷血。
波尔多也不是蔺契,没有要用她来做事的想法,所以根本不会忍耐她,直接顺带着把人一起处理掉了。
蔺契更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云彩而对波尔多发火,波尔多很重要,而云彩只是可有可无的棋子,死了便死了。
他只是微微感叹一句“有点可惜”,事后还出主意让波尔多把两人的头用红线绑在一起,毕竟他记得胖子是有多喜欢云彩的,而云彩现在看起来也挺喜欢胖子的。
自认为善解人意的蔺契大发善心,替他们牵了一回红线。
手机里不断播放着波尔多的留言。
“嗨,怎么样?人头炸弹你最喜欢的东西,希望你喜欢这个回礼方式。”
一遍一遍循环的语音,昭示着蔺契此刻绝佳美妙的心情,他真的非常喜欢这个礼物,每当“砰”然一声响起之时,便是一场生命的祭奠。
而在血腥之中叫嚣的痛意也如同疯狂滋生的藤蔓,紧紧缠绕着活着的人,让人悲痛欲绝。
吴邪他们的表情此刻一定非常精彩绝伦,只可惜他现在无法亲眼看见。
蔺契愤怒地将手里的文件甩到蔺泽生脸上,“这些好像不是我的工作吧?”
蔺泽生淡定地把脸上的文件拿开,摸了摸刺痛的脸,神情无比平静,“送错了。”
蔺契冷笑,打量他是傻子呢?
“那这些,这些呢?我不信谁有那个胆子敢把这些东西随便拿错给人。”
蔺泽生目光从桌面一扫而过,沉默了片刻,站起身走过去,把被蔺契用笔画得面目全非以泄愤的重要文件放回桌面。
下意识伸手想要摸摸他的脑袋,蔺契身体后仰,嫌恶地挡开他的手,语气生冷,“注意点分寸。”
蔺泽生收手静静望着他,“碰一下都不行了,你以前好像没这么讨厌我。”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曾经的蔺契对他可没这么厌恶。
“我对这些废话不感兴趣。”
蔺契声音非常冰冷,完全没有和他追忆过往的想法。
他很心里清楚这个人只是因为得到的东西太多,上赶着阿谀奉承的人犹如过江之鲫,面对自己的不配合,所以不甘心作祟而已。
而要让自己像只狗一样地舔着脸讨好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蔺契死也不可能做这种事。
想着,蔺契越发烦躁不耐烦地指了指门口,“没事就滚。”
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
蔺泽生站着没动,静静看着他思索。
蔺契抬头瞥了他一眼,皱眉啧了一声,烦躁地丢掉签字笔,霍然起身抽走椅背上的外套,“你不走我走。”
对于蔺泽生把他带回来然后丢给他一堆工作,导致他的工作量直线上升这一点,蔺契很不满。
他不高兴就更没心情跟蔺泽生玩回忆杀的游戏,直接甩脸子走人,蔺泽生总不能揍他。
目光一直紧盯着他的背影,随着他的移动而慢慢转动的蔺泽生随手招了人,眸色凉薄,冰冷着声吩咐,“看住他,不要让他跟不三不四的人乱跑。”
尤其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