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之上雾蒙蒙的云烟笼罩其中,淅淅沥沥的小雨连绵不绝,且有着越下越大的趋势。
黑压压的夜空中弥漫着令人烦躁的潮湿闷意,渡口之处,激涌的江涛汹涌地拍打着岸口处的岩石。
解雨臣深深凝望着翻涌的江水,眸色暗沉如夜,远处黑沉的水面晃动波纹,恍如窥不见底的浓墨。
黑眼镜迈步从后方走过来,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整张脸布满了严肃,“回去还是留下?”
解雨臣沉默着许久,对方在逼他选择,解家的责任和吴邪的性命被放在一起比较,孰轻孰重呢?
他该怎么选才能对得起母亲交托给他的重担,才对得起解家祠堂供奉的列祖列宗,才能对得起吴邪不顾危险远赴千里来寻他的真心?
或许这也是他唯一一次能活命的机会,他该怎么选择?
夜色沉沉浮浮,远处的轮船似孤影飘在荡漾的河上,风雨飘摇,惶惶不安。
马上就到了开船的时间了,黑眼镜没有催促解雨臣做选择,此刻解雨臣需要时间好好思考。
许久,他听到了一声沙哑的声音。
“……留下,不能因为我们让吴邪丧命。”
“那解家呢?”黑眼镜回头,隔着寂寥夜色直直望进解雨臣眼底,似乎要看清他眸中隐藏的情绪。
解雨臣轻轻扯动了下唇角,笑得苦涩,“解家向来是能者当之,当年我能强镇住他们,他们便听我的,现在,解鸿瑞能煽动他们,是他的本事。”
江风吹动他的发梢,光影交织下,他的的脸也变得晦暗模糊起来,他似乎在笑解家的狼子野心,也在笑解家上下人心的散乱。
“其实我在意的从来不是解家当家的风光,而是老一辈传下来的责任,解家至少不能在我手上败了,可如果解鸿瑞有能力治理好解家,让给他又如何?”
黑眼镜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深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如果治不好呢?”
“那我就是从地狱里爬也要爬出来把他拖下去。”解雨臣的眼神骤然变得狠厉森冷起来,他长得很漂亮,棱角分明中轮廓带着锋利的冷锐,只是他经常用笑来柔和自己的锋芒。
他从来不是个温柔可欺的人啊。
黑眼镜点头,“瞎子知道了。”
他没说什么我帮你的话,但一定会用行动来证明他的心。
解雨臣却回望着黑眼镜,眸色坚定,“瞎子你得回去,这一次我不想把你拖下水。”
黑眼镜周身气息低沉了下去,“老板,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解雨臣微愣,便见黑眼镜笑着开口,“今天是工作日,瞎子我不能旷工啊。”
或许是江风太冷,居然吹得人眼眶有些湿润,解雨臣发笑,“想好了?这一趟可能拿不到工资。”
黑眼镜机智地掏出poss机,“所以老板要提前支付吗?”
解雨臣低低笑出声,却态度强硬地摇头,“不用,这一次我想自己去,你想要钱我可以直接给你,没必要跟着我冒险。”
黑眼镜脸上的笑容慢慢冷却下去,气息变得冷冽起来,他隔着黑色墨镜,悄然眯起眼凝望着解雨臣疏离的笑。
“花儿,你在和我撇清关系?”
“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解雨臣却故作不解地反问着,又自问自答,“雇主和被雇佣的关系,还有必要撇清什么吗?”
黑眼镜呼吸越来越沉,下颌线紧绷着似乎在暗暗磨牙,死死攥紧手里的poSS机,青筋鼓起,压抑着翻涌躁动的情绪。
解雨臣用力抽走黑眼镜手中的poSS机翻出卡刷过去,然后将poSS机递回去,见人不接,直接塞进黑眼镜的上衣口袋里。
“你这一趟的工资已经结清,事情到此为止。”
手机发出叮的一声,黑眼镜头一次没有想看的欲望,只低着头紧紧盯着解雨臣。
站在雨幕下的解雨臣显得有些单薄,从,他身上的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内里亏空,远不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坚硬如铁。
寒冷的江风无情地拉扯他的衣角,绵绵细雨嚣张地冲进廊桥下淹湿他肩背裤脚的衣物,解雨臣紧抿着唇,气息像块冰一样又冷又沉。
黑眼镜心里也是又闷又胀,他们都很清楚这一趟如果解雨臣去了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他定定望着解雨臣,解雨臣也固执且冷漠地回望着他。
气氛僵硬似冰。
半晌,黑眼镜蓦然发笑。
“好、好、好。”
他咬牙切齿地连道三声“好”,愤然地转身大步踏着雨水离开。
瓢泼大雨如注般倾泻而下,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雨幕所笼罩,视线变得模糊不清,远方的灯火在这雨幕之中显得格外昏暗迷蒙。
凝视着黑眼镜的身影消失在雨夜之中,解雨臣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五脏六腑都透露着一股寒意,让他忍不住低声咳嗽。
怎么办?
两个选择都不是他喜欢的,难道就非要在两个中选一个吗?
同一座城市不同的地方,一辆闪烁着警示灯的救护车犹如一道闪电般拉响鸣笛声,急速穿越过这无尽的雨夜。
车轮溅起一片片水花,与纷纷坠落的雨水交织在一起,勾连起一幅令人惊心动魄的画面。
“Feast opening!”
在这场沉沦癫狂的雨夜之中,裹挟着血腥气的凉风吹过雨幕带起狂躁之意,有人欢呼雀跃而起。
【怎么办,有点不忍心对花儿下手,嗯……我需要思考一下,心塞(′-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