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呢,没有你们这么跌宕起伏的经历,可以说我的人生前十几年,像白开水一样平淡。”
“那之后呢?”
吴邪迫不及待追问,显然他对于蔺契这个人好奇极了,这个时候根本按耐不住早已沸腾的好奇心。
蔺契眼睫颤动,似乎也慢慢回忆起了什么,嗓音逐渐变得低沉暗哑,“后来我出了车祸。”
吴邪震惊,“车祸?”
“对,或许你们还有点印象,711国道。”他说着慢慢调整一个姿势,捡起地上的干柴,托着下巴懒散地戳动火堆。
吴邪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解雨臣他们也都惊讶地看着他,除了失忆老人张起灵,其他人或多或少都知道点那场轰动全国的交通事故。
当年711国道的那场车祸声势浩大,在全国掀起浪潮,可惜很快被强压下去,即使已经过了十年,现在想起来还是记忆深刻。
吴邪见张起灵不解,凑过去低声给他讲711国道发生的车祸。
保时捷被货车卷进车底,车祸现场惨烈,而唯一的死者,是被一枪爆头的局外人,据说只是个被聘请来教授礼仪的普通老师。
开枪人没被抓到,逮捕的卡车司机是个有智力障碍的人,没过多久就被释放,但很快就悄无声息地惨死在家里。
之所以轰动,是因为据说出事故的是某权贵家的人,又因为身份信息敏感,当事人幸运地没有受伤,所以新闻上的报道很快被撤下。
但国人偏偏有种看热闹的逆反心理,越是压就越是要去讨论,以至于当年几乎全国上下的人都在猜测是哪家大佬的儿子惹了仇。
不过现在想来,这件事还是疑点重重,一场车祸加上枪杀,死的人只是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普通人,阵仗确实过头了。
吴邪记得,他当时还忍不住感慨了句,死的人真冤。
而蔺契的记忆也慢慢被拉回那个充满血腥、柴油味的混乱夜晚。
油箱里滴落的油散发着刺鼻的汽油味,混杂着爆炸后火烧气味,即使现在回忆起来,蔺契还是觉得,那么的……令人作呕。
“别这么看我,我虽然没有道德,但起码也是个遵纪守法的人。”
本来有些自闭的蔺契,却被几个人怀疑的目光弄得无语,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他的人品就不值得相信吗?
“拜托,那货车司机的死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出车祸后被转移到美国医疗中心治疗,昏迷了大半年才醒,谁他娘有空跑去杀他?”
蔺契解释,但耐不住几个人脑洞大开,吴邪兴冲冲地猜测,“会不会是你家里人气不过,雇人杀的?”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蔺契一个暴粟敲在吴邪脑门上,“你当我是什么黑道太子爷吗?就算是十年前,那也是法治社会!”
吴邪也知道自己这想法离谱了点,蔺契虽然有时候性格顽劣了点,但本质肯定是个好人,他捂着脑门疼得龇牙咧嘴,黝黑深邃的眼里浸透泪。
解雨臣见吴斜被打,憋笑不已,他正正神色,说出自己的猜测,“或许是被灭口。”
吴斜又来了精神,立即附和,“我觉得就是。”
张起灵不发表看法,他听完吴邪的解释后就一直低垂着眼,只偶尔吴邪激动得动作过大的时候动一动,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后面的事听进去。
黑眼镜还是那副笑眯眯的面孔,他也跟着火热地在那讨论,实际上别人根本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几个外人在猜测,当事人蔺契就显得无比心大,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多年,肇事人早就死了,他继续追究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蔺契从来不会跟死人计较,他往后一躺,就好像放任自流般任由自己被波涛翻涌推动。
“谁知道呢?我痊愈后突然顿悟,人生短暂,不幸占一半,与其和命运抗争,不如就此躺平,于是我开始到处疯玩,先在美国呆了几个月,后来去了霓虹,西欧……慢慢爱上探险 。”
他慢悠悠地说着,却忽然发出愉悦的低笑,“两年前是我第一次回国,我发现国内似乎更有意思,于是我开始不停地寻找机会回来,直到这次,我遇见了你们。”
“而我蔺契,一个有颜有钱,身手又了得的精英人才,谁会傻了不要?”
他摊开双手,扬眉朗笑,似乎要拥抱整个天地,语气是那么的自信。
“你也太自恋了吧?!”
吴邪瞅着他说这话的时候,那表情毫不掩饰得骄傲,自恋臭屁的样子就忍不住吐槽。
蔺契反倒突然凑近,认真地凝视着他们,“我说的不对吗?难道我不帅?不有钱?身手不好?”
这话倒是让人找不到反驳的地方,几个人无奈,只能配合地连连点头。
吴邪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等等!你是说……阿宁她雇你了!?”
瞧他那震惊的表情,蔺契觉得他有些大惊小怪,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我人帅事少还不贵,她为什么不要,又怎么可能不要?”
吴邪哽住,有些羡慕地看着蔺契,再看看自己身边的其他人,瞬间觉得有被伤害到,只有他是死乞白赖非要跟过来的吗?
他张嘴还想说什么,但蔺契却像是完成任务一样,突然开口,“好啦,故事会到此结束,现在该说——good、 night!”
他左右晃动手,昏暗的篝火边,古井无波的眼神搭配上绅士般的优雅笑容有些矛盾,也没给其他人再说话的机会,挺拔的身影已经离开。
“……”
几个人看着他的背影,还想说的话只能重新生生咽回去。
解雨臣皱眉,“可信吗?”
黑眼镜没骨头似地勾住他的肩膀,半个身体都贴上去了,“花儿爷,大家都是聪明人。”
听见这话,解雨臣沉默一瞬,他视线转动,看到了幼稚的吴邪冲蔺契的背影打兔拳,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你说错了,也不都是聪明人。”
黑眼镜顿时笑开了花,解雨臣感受到脖子上呼过的暖意,身子一僵,刚才想得太入神都没察觉这家伙靠过来了,略显慌乱地赶紧把人推开。
张起灵已经把吴邪带走了,眼看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他也直接就走,脚步有些匆乱,留着黑眼镜一个人独自“伤心”。
打着哈欠回帐篷的蔺契看着眼前人,顿时有些意外,他放下打哈欠的手,眼神戏谑地看着对方,“你怎么在这里?”
阿宁抱着胳膊,一副不知道看了多久好戏的样子,“看来你和他们相处的也不是很融洽嘛。”
她的表情有些幸灾乐祸,被人揭了短,蔺契心里不满地啧一声,他翻个白眼,“你很闲?”
阿宁此刻心情很好,她嗤笑着深深看他一眼,不做纠缠地迈步离开。
蔺契目光幽幽地看着她的背影,半晌,也是冷哼着笑一声,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