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农村一个大队只有一个学校,并且学校的生源也都不是很多。姐姐上学那会儿我才有几岁,学校离我们家也不远。
我经常就背一个黄色的小皮包,这个小皮包还是表姐给的。背个小皮包,坐到姐姐教室的门口。下课了。姐姐的同学出来玩儿。看到我就会说,红红妹子爱缠穗子,不断说着跟我逗着玩。
那时候小,对学校这个概念还很模糊,看见姐姐去了就跟着就去了。我六岁了也该到上学的年龄。
懵懂记得第一次上学的前景。母亲用布做了一个布书包。包里边装了一个削铅笔刀,一个橡皮,一支铅笔。老师是我们村子的,年龄偏大,非常和蔼可亲。
他会一个一个帮着小学生去削铅笔。第一课我们学了,张大嘴巴,啊啊啊!圆圆嘴巴,哦哦哦。扁扁嘴巴,呃呃呃……直到现在对刚上学的前景,学的东西都记忆犹新。
乡村小学中午午睡条件非常的简陋。长凳子,长桌子,桌子上睡一个,凳子上睡一个。
桌子,凳子都非常的窄,你稍不注意一翻身都能掉下去。同学们也非常的调皮,早上从家来带各种各样的好吃的,有馒头,洋葱,大大泡泡糖等等,午休的时候不睡觉,偷偷的你给我我给你在偷吃东西。
我们的班主任权老师是个男老师,中年男性又高又大,很胖,他每天中午悄悄的趴在窗户外面看,都是谁在说话?如果逮住说话的,他会拿一个细细的竹竿儿,去打这些同学。
好多同学们身上都是一长溜一长溜被打的红红的褶子。一次打的同学们就不敢再不睡觉,偷着说话吃东西了。
夏天是最难熬的。我们去学校之前都会从家里灌点开水,我们老家叫灌点喝的。灌水的瓶子用的要么是香槟瓶子,要么是打葡萄糖的玻璃瓶子。
那时候根本没有水壶,水杯都是非常简易的。即使灌的水,但是到下午两节课还是非常的渴。
每个学校都有一个热水房,人家那个大缸里面会挑满两大缸的凉水。下午下课后,同学们一窝蜂的跑到水房去。轮流的去喝凉水。那得有多解渴呀?
有时候遇到人家水房不开门,同学们可怜的就在外边的水洼里边儿找上一点脏水去喝。没办法,也就不讲究了。
那时候一个学校只有十来个老师。并且老师都是离学校很远的别的村庄的老师。
学校里边没有食堂,因为条件有限嘛,比较简陋,没有建食堂。老师们吃饭就要到各家各户去轮流吃。
每次最发愁的就是老师们来家里吃饭,我会溜的很远很远。生怕老师给家长说我在学校的表现。父亲会陪着老师们坐在桌子上吃饭,老师们也会把我在学校的一些举动给父亲说。
父亲就会给我说遇到不懂的问题去主动问老师,要大胆跟老师交流等等嘱咐一番。也会给我讲一些难题。
我们的数学老师是一位高挑大眼睛的美女老师,刚从师范毕业也非常的敬业,但是非常的严厉,把我们班的同学学习抓的非常紧。
语文老师是一位将近60岁的男老师,戴着一副高度的近视眼镜。语文老师主要是抓同学们的思想和语文教育。他会教我们写毛笔字,练习硬笔字。
当时练习硬笔字就让我们一篇文章一篇文章往过抄。而且每一个礼拜都会有文字的书法比赛。评选出一,二,三等奖。同学们都踊跃的去写,把字往好的写。
到小学毕业的时候,我们班三十六名学生。字体都非常的相似。直到上初中。只要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学生字一直都是佼佼者。
时候小学没有英语,就只有语文,数学和其他的科目。学习也很轻松。轮到我们家给老师们管饭的时候,早上,中午各管一顿饭。
下午放学后,母亲会把在锅底下歇好的馍头用一个白色的非常干净的抹布擦的干干净净的。放到一个小篮子里,再给老师做上四盘菜,一盘油泼辣子,一盘炒土豆丝儿,一盘红萝卜丝,一盘儿豆腐或者鸡蛋让我给老师们送去,这就是老师的晚餐。
我们村子比较小,老师每学期来我们家至少要吃三次以上的饭。只要家中有学生的都排门往外轮流,这就解决了老师的吃饭问题。
乡亲们非常的热情,每次给老师饭做的非常丰盛,自己家平时舍不得吃的鸡蛋都拿出来给老师吃。平时我们在家吃饭也就一盘油泼辣子,一碟咸菜。
但是到给老师管饭的时候,母亲就会做四个菜。第一是感恩老师,教育孩子。其次呢也希望老师对自己孩子多关照一些。
我们的教室非常的简陋。冬天也是很难熬的。那时候我们上学早上5点多就要到校。一个小女生,小女孩儿要从卧室走到村子里边儿,还有长长的一个院子要走。
父亲就会蹲在二门口。看着我出了大门才回去休息。出了大门之后,村子里陆陆续续就会有好多的同学都去上学,我们一路说着笑着就走了。
寒冬腊月,穿着棉糊糊的,棉衣,棉鞋,棉裤,但是手还是被冻的通红。手上,脸上,腿上都被冻烂了。
渭北的风非常非常的凛冽,我们班所有的学生都是高原红。那会儿的润肤油就成了我们唯一的护肤品。
润肤油非常的油,我们的脸本身就是黑中泛红。再擦上润肤油,脸上又油又黑,又红又亮。站在太阳底下,一个个像小包公。
我坐在教室刚好靠窗户的位置。窗户底下少了一个玻璃。北风吹过来嗖嗖的,冷的直打哆嗦。就那样坚持了一天又一天。
天气冷,教室里没有炉子。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手一直都在打哆嗦。老师也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那会儿的老师都没有几个正式学校毕业的。都是从每个乡村里边儿文化比较高的人中筛选出来的。
不得不说人家那会儿的老师都很敬业。一个年级只有一个班,但是我们班的成绩当时在学校是遥遥领先的。
一个乡镇有十几个学校。每年我们都要举行一次春季运动会。原来举行运动会,孩子的服装都是要自己借。
记得很清楚,是白衬衣,蓝裤子,白历史鞋。这一套在原来都是好的了。
学校里边有一个女老师能歌善舞,他给我们排练大合唱。每一次有活动是同学们最开心的时候。不用写字,不用上课。排练上半个月左右就去外校区比赛。
每次参加活动,父亲都会给我带上几块钱的零花钱。五一前后天气已经很热了。举办一个运动会,周边的小摊贩也非常多。我们就会到人家那边儿去买一些平时吃不了的,冰棍呀,方便面呀等等这些好吃的。
我们去比赛都是排着队去的。边走边唱歌儿,半路上会引来很多人的围观,那一阵是非常的自豪。比赛不是为了去拿奖,我们去拿了个三等奖。老师很欣慰。说重在参与。
运动会结束还有书法大赛。那一阵我们不叫书法大赛,是把我们17个学校的一个年级的作业本拿到一个学校去参赛,然后评选出哪个学校是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
自然我们学校书法是一等奖,我们班同学在老师的带领之下,字都写的很规范,很工整。
在学校我们班一个女孩儿学习非常的优秀。每次考试都是班级第一。自然我们班班长的位置也就是非他莫属。我呢也就当了一个小组长。
我们班的孩子非常的调皮,老师安排让到树底下去晨读。他们那些男孩子三五成群,打打闹闹。并不好好晨读。我呢就会拿出作为一个组长的身份去管理他们,当然了。他们多数时间是你刚说了听,转身走了又继续。
八十年代的校园生活还是很有乐趣的。那会儿学生玩儿的玩具花样很多,大多数都是自制的,那会儿并没有卖玩具的。沙包母亲用布缝上装一点玉米粒儿自己做的,跳绳用自己家的麻绳去跳,铁环是父亲握的,还有我们女孩子玩儿的夹板儿是加电线的工具,用一个沙包,四个夹板儿就来一场很快乐的游戏。
下雨天都是泥路,雨停了之后,我们用路上的泥做泥塑,做各种各样的花型。用用过的废纸。叠包,打输赢。用柿子的蒂做巴捞。我们放一个秋假,每个人把这个巴捞都会赢上几串,我们会把它用绳子串起来。
每年的收麦子的时候有个麦假,同学们回家都去给父母帮忙收麦子,我们家有七亩麦子。到麦子熟透的时候,父亲说,不能到太阳太热的时候去收割,这样子一抓麦粒会掉。
父亲都是让我们凌晨四点钟起床,把镰刀磨好,母亲会煮上十几个鸡蛋,把牛牵上,套个架子车,就去离家里几里路的地里去收割麦子。
父亲,母亲,我和姐姐,我们四个人两亩麦子。两三个小时就割完了。母亲早早回去做饭。我和姐姐和父亲装车。这大半天的时间,我们就会把这些麦子收割完拉到场里。
我们家这几亩地收割这些麦子也就几天时间就收割完了。但是在割麦子之前,父亲会做很多的准备工作。他会把我们家有一片方方正正的地腾出来碾的平平的,收割回来的麦子就放到这个场地上。晒上几天之后把麦子彻底晒干。找人家车来碾场,碾上两遍之后,麦子和秸秆儿就分离了。父亲会把秸秆儿一层一层的摞起来,摞成一个秸秆堆。
麦子卷到一起。当风来的时候,现在就洋场,风会把麦子外边的皮吹跑留下麦子,这些麦子后来要经过三四天的晾晒才可以入瓮。这些麦子是一家人的一年的口粮,还有一部分要上缴公粮。农民根本没有卖的粮食,只要能解决温饱都不错了。
我们学校也组织勤工俭学活动。收完麦子,让每个学生把自己在家里拾的麦子拿到学校去,去捐给学校。那会儿我一个人都要捐半袋子小麦。
还有个非常有趣的事情。就是每到割麦子的时间,渭北有一个名小吃叫油糕。几个村子中间就有那么一个油糕摊位。他们不卖钱是用麦子去换,我呢会把从地里拾回来的麦子收拾好之后去换上十几个油糕拿回来吃。
现在回味起来都没有原来的这个味道了。
放暑假的时候也是一年当中最快乐的时光。父亲种了几亩西瓜,为防止小偷偷瓜,父亲在瓜地前边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帐篷。
我和姐姐一大早就把父亲从瓜地换回去我们在地里面看瓜,表姐的对门一个叔叔在新华书店上班。表姐每年暑假会从那个叔叔那儿给我借来好多好多好看的课外书。《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西游记》等等等等。我一边躺在瓜地的帐篷里看书,一边看瓜。
遇到地里边浇水的时候,会端上一盆脏衣服,在水泵上去洗衣服。把洗完的衣服晾到地里,一会儿就干了。
水渠里的蝌蚪,青蛙也非常的多。那会儿把蝌蚪以为是鱼,拿一个小瓶子抓了好多蝌蚪回去准备养,父亲说那是青蛙就不是鱼。地里边还有好多的柳树,我觉得那个柳树非常的漂亮,就拔了几根小的拿回去准备在院子里栽。父亲说家里边儿就不不种柳树。
小时候的记忆真的是非常非常的有趣,天气太热的时候,我们会到水渠里边儿去游泳玩。虽然说不会游,但是渠水很浅很浅。我们也就是为了凉快,在里边儿玩一会。
暑假的时候中午那是很热的,但是我们在水边玩并不觉得热,反而觉得很凉快,就是晒得很黑。
渴了到地里边找一个熟透了的,长得不太好的西瓜。一摔两半儿,拿起来就吃。
父亲当时种的西瓜品种很好,一个瓜足足有二三十斤重,一个人抱不起来。但是当时收瓜的人又很少,没办法,父亲只能拉个架子车,把瓜拉到别的村去卖。
我们拉了一架子车的西瓜没有卖到钱,我们是用小麦换,只换来小半袋的小麦,非常的寒心。父亲种的这些西瓜赔了很多钱。我们那时候还小,根本不理解父亲的苦衷。
辛辛苦苦从种子到结瓜,这中间要经历很多很多的苦楚。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想靠种一点儿东西贴补一点家用,非但没有挣到钱,还赔钱了,这几亩地要是种上小麦的话还卖不少钱呢!
八十年代一个家里边如果没有一个在外边上班的,靠农村那一点儿地,几乎都过得很拮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