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我们发现你又不在家的时候又多么着急,我们也以为你到外面去了……”
母亲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着,无论是呼吸的气流,还是肢体相触碰而来的体温,带着控诉的斥责与担忧都是如此地清晰可闻。
可亚恒却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了,他的目光在房间中游弋,柜子上摆放的时钟兢兢业业地工作着,原来已经指向下半日了。
那么,他所经历的是真实吗?
到了这时候,他反而不敢很快得出肯定的答案了。他什么也没能从那个神秘的青年那里带来,什么也没能从那里落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所有的一切都混淆在了一起。
亚恒越想越觉得困惑,脑海里的疑问和答案像是做饭时的馅料般搅和,如同旋涡般无序混乱。
——或许之后再好好想想吧?
他这么想着,选择去回应自己母亲的拥抱。
然而当他的摊开手掌,去拥抱自己母亲的时候,一阵尖锐的刺痛从他手掌的传来。痛感是如此得清晰,在触碰到的一瞬就粗暴地传递到神经末梢,如此明了。
他翻过手来看,那是一道道的擦伤。
脑海中闪过的记忆碎片像是掀起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翻涌不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随着人群奔跑的相互的撞击而留下的淤青,因为摔倒在地而被石子和沙子擦破的手掌,激进的肾上腺素和转移了的注意力都让他忽视了这些问题,可当冷静下来之后,就成为了他在无意间寻找真相的钥匙。
原来如此。依靠着这些伤痕,亚恒终于区分清楚了真实和梦境的迷梦。
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他却是在照旧在外边帮助那些人的时候被兽群袭击,慌不择路地从某条巨大的裂缝或者是通道摔进地底,看见了前所未有的神奇,遇见了陌生神秘的青年。
大概是青年因为那段话改变了自己的主意,帮助他回到家中。
但是——。
直到几天之后,疑问仍旧在亚恒的脑海中盘旋不去。
他从未提过自己的住处,为什么对方会知道地如此精确。因为家庭条件的关系,他也曾经见过魔法使们使用各种魔法,只要是高阶的魔法,无一不是需要长长的咒语或者一些积攒着能量的魔晶才可以使用。
如此精确的传送魔法真的可以在一瞬间就用出来吗?尽管这种超乎常理的现象只能用魔法来解释,但这真的有魔法吗?陌生的青年也曾说过自己并不是魔法使,那他是什么身份呢?
发出耀眼光芒的球体影像至今还在他的脑海中栩栩如生,青年将球体称呼为月亮。
月亮,从几十年前在天空中消失的行星,又为什么会存在于地底?青年又为什么会睡在月亮的旁边?
谜团就像是洋葱,揭开一层之后,又会有更深层次的谜团接着抛出。求知欲也是属于人类本能的一种,少年人更是尤为强烈。
在苦思冥想好几天后,亚恒终于得出了凭借自己的知识并不能得出答案的结论。他翻遍了可以凭借市民的身份所阅读的书籍、请教的魔法使们,却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疑惑仿佛饥饿般如影随形。
我想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想要知道青年的身份,我想要知道他的名字,他的过去。除此之外,还有那股超越普通人之上的力量。
如果可以拥有这股力量的话,是不是就可以结束这场漫无目的苦难旅程呢?
如果可以拥有这股力量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让月亮重新回到天上?
不知道是青年温和的做派还是无私的帮助,亚恒的心中完全没有怎么想过对方拥有压倒性危险的事实,只是一心想着关于他力量本源的真相。
城外同胞的惨状像是一张张相片般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栩栩如生,挥之不去。
他知道除了自己所生活的城池之外,还有许多大大小小零散的城池。因为所居住的地域不同,居民们有着迥异的肤色、迥异的生活习惯、迥异的文化……诸如此类。
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就如同大地上的裂缝彼此相通——在所有的城邦外,一定有更多的被关在城外,忍受着痛苦到麻木的每天一天。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生活在城中的人只是少部分。因为缺乏人口的减少,为了供养全体人类所需要的食物和水源,还有各种生活设施和基础必需品不断地呈现增加的态势,土地的生产根本跟不上需求的消耗。在看得见的末路前,人类选择了放弃一部分自己的同胞,建立新的社会体系。
大多数的城邦在建立的时候,想要进入城邦生活的人们会递交申请。人的价值被从各方面进行评估,财富、年龄、知识、力量……,他们的数值从高到低排列,择优录取。
而现在在城外的那些人,都是当时在选择市民的时候,数值不足以让他们获得名额的。
亚恒完全不能理解这种做法。自己城市中的空间明明绰绰有余,他不需要足有三层高的楼房,只需要一间房间就足够。城中的人口虽然不多,但这样腾出来的空间就能够容纳更多的同胞了。
明明可以这么做的不是吗?明明还有更好的办法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每当他审视自己装饰精良,宽敞又明亮的家的时候,内心的愧疚和不知对谁发出的愤怒就越发强;看见坐拥财富的贵族们的时候,这些疑惑也越发强烈。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大家明明有富裕却不愿意帮助在外面受苦的人呢?
但是,他也明白自己一个没有名望没有财富的人,妄图撼动这种实行了几十年的制度完全是天方夜谭。
所以才会如此渴求未知的庞大力量。
正如童话中的勇者,在踏上旅途之后,就会有机会获得能够改变世界的力量。
亚恒同样如此。
他开始悄悄地寻找,寻找自己当时见到青年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