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的。”
面对洛河表露的疑惑,林朝这么说道,“在你来这里的第一天你就见过她了。”
她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阴沉,却如同利剑刺破迷雾一般直直地望进洛河的眼底,击碎她心中的迷惘。
……是我见过的?……那个时候,我碰到了谁?
洛河拼命回想着,林朝的话和此前心中的预感所相合,脑海深处的记忆在翻滚涌动。
……是……是……
在答案呼之欲出的时候,陶双也恰巧回答了。她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落寞和悲伤,在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的语气永远不如之前那么兴高采烈,“是啊,在那件事情之后她的母亲就疯了,被留在善堂照顾。”
“说是照顾不如说是监视吧,神庙的大人们想看看她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不知道是不是和陶双有什么不对付,林朝总要反唇相讥。
“……这只是个猜测而已,你没有任何证据。”陶双紧抿着唇,然而她握紧的拳头和低落的音量显得没有任何说服力。
对于这样连自己都觉得心虚的反击,林朝似乎丧失了逗弄的兴趣,她轻哼了一声耸了耸肩,看向了一旁的洛河,碧绿的眼眸像是艳丽的妖精。
“喂,你已经想起来了吧?”
“嗯。”洛河应了一声,她早该想到的,“就是那个人吧……在走廊上碰到的,我记得她叫——”
话音未完,突然一阵强烈的晃动如同滔天的巨浪一般打来袭击了她们。所有的东西都在一瞬间剧烈摇摆起来,堆在一起的水桶接二连三地摔在地上,还没用完的液体撞击着桶壁,推动着木桶咕噜噜地在地上滚过。
被悬挂着的提灯也上下颤动起来,原本就微弱的火光摇曳着仿佛在下一秒就要熄灭。
人群中传出了模糊的惊叫:“发生了什么?这是什么?”
“是地震!这是地震!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
……什么?!
洛河第一反应就是把陶双和林朝拉进自己的身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地震’的词汇。
就算是洛河,脑海中也空白了一瞬。她们所在的地方是实实在在的地下,就算上方应该没有什么建筑物,可如果真的是地震的话,更可怕的是来自于底下的毁灭波动,脆弱的石室会崩塌,将他们整个掩埋在下面。即使她们运气好,这里没有毁坏,没有钥匙他们也出不去,更何况没有人能保证向上的通道也能够完好无损。
震动还在继续,耳边嗡嗡的全是乱七八糟混合在一起的声音,在这片嘈杂的声音中她捕捉到了不知是哪个人发出哭泣。
洛河不停地祈祷震动快点结束,这短短的几十秒如同年月一般漫长。
似乎是神明顽劣的玩笑,唯一的光源在持续的震动中不知怎么脱出了悬挂的螺钉,随着玻璃的一声干脆的清响,最后一束光也熄灭了。
就在这一瞬,洛河也清晰地听见了身边有什么东西,蔓延裂开的响声。
“让开!!!!”
“莫可。”
在黑暗之中,女人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娜莫似乎很看重维明的样子,让他站在了自己很近的位置,还‘贴心’地讲述了自己的过去——虽然这样的关注对维明本人来说并不怎么乐意接受。
在这么近的距离里,他清晰地看见娜莫低垂的眼睫,半阖着的眼睛里盛满了落寞和寂寥。
但这样的感情只有一瞬,在下一个刻,她就收敛了一切,重新变成了那个神秘莫测,以笑容作面具的女人。
“是啊,我就是莫可的‘女儿’,被永辉城驱逐的嫌犯。”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甚至笑出了声,那是堂而皇之的嗤笑,轻蔑、傲慢。
“……我记得你的名字是莫娜。”维明的声音干巴巴的,“所以你是把自己的名字倒了过来。”
“是啊,没有人能再把虚幻的真实强加在我的身上了。”娜莫的语气中充满了愉悦,语气轻快,“神庙想要让我服从,那我就要用尽全力去反抗他们,把他们牢牢地踩在脚底下,欣赏他们哀嚎的曼妙。”
……所以这就是你的复仇吗?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些念头在维明的脑海里转了几圈,却最终没有问出口。他的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了,那些是氤氲的情绪,复杂、错乱。
好在娜莫也没有对维明的沉默发表什么特别的意见,她似乎对这个话题同样产生了厌倦。
“总是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思,快走吧。”她将那把黄铜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一圈,听见咔擦的声响,随后维明惊奇地发现她的指尖周围开始泛起金色的光芒。那些光芒并不刺眼,柔和却又强势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娜莫伸出了一双手,轻轻一推,那扇足足需要两个成年男人合力推开的的石门就这样轻飘飘地打开了。
他愣在了原地,眼睛里不加掩饰的惊愕。
“哈哈,看呆了吧。”娜莫调笑道,“这只是简单的魔术而已,不过神庙也不会教你们就是了。自从我……那件事情之后,神庙好像就不再教授善堂里的孩子任何魔术了,真是吝啬。”
“好了好了,所有人都出来了吗?”话音刚落,她又忙着确认起了人数,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娜莫神色又是一变,凛然、高洁。
“就再让愚昧的你们看看……更强大的魔术好了。”她喃喃自语,下一句又忽然提高了音量,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晰地映入耳中,语气充满了自信和不可一世的狂妄,“小子们!好好看着!我!夜的女王!将一盘散沙的逐夜乡牢牢聚集掌握在手心的女人是用着多么恐怖的力量!”
随着她的话语,忽然有狂风聚集在她的周围,以娜莫为中心,飞快地旋转,吹地她的衣角猎猎作响。与此同时,有暗紫色的光芒开始汇集与她的指尖,与先前的金色光芒不同,这种暗紫色的光显得邪恶又诡异,它们不断地聚合、分散、再聚合,渐渐勾勒出一个奇异的花纹,悬停在娜莫的面前。
穿着黑色长袍的女人仿佛古籍里残暴的黑魔术师,她伸出手,一把将那个暗紫色的花纹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