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苏雪梨说:“说好了晚上一起去二姑家的,也去不了啦。”
魏明深蹬着车子说:“哪天去都行。二姑家就她自己,随便。”
苏雪梨看着冬日里火红的落日,幽幽地说:“但我在你家的时间不多了,以后吗,我就没拜访她的理由了。”
那个善良的女人上辈子给她很多温暖,她这辈子一定要找机会报答她,但前提是得先以她侄媳妇的身份认识她。
魏明深听了她的话沉默几秒,温声说:“我们离婚了你也不必马上走……”
说到这里觉出没意思,都离婚了她干嘛还留在你家干嘛,你家里是皇宫啊?
果然苏雪梨反问:“离婚了我还留在你家里干嘛?”
他没说话,蹬车子的速度更快了。
气氛有些尴尬,苏雪梨就故意把话题扯到了二姑身上,她装作不知道,打听起了二姑的情况。
提起这个近门子二姑,魏明深直摇头,“二姑是典型的王宝钏呀,为了一个负心汉发誓终身不嫁,这都年过四十了还孤身一人。
当初我爹跟他两个哥哥说去城里找那个负心汉,让他丢了工作再身败名裂,她不肯,说那个人是她深爱过的,她不允许他们伤害他,还说那个人也是没办法,是他们没缘分。”
二姑的故事很老套,是那个年代特有的悲剧爱情故事。
二姑在十七八岁时,村里来了一批知青,其中一个知青是个白白净净文文弱弱的小伙子,地里的活他自然是干不来,经常落后被人挤兑。
当然,他出身也不太好,听说父亲因政治问题被撤职了,母亲也受牵连。
有一回,二姑在下工的时候看见那个小伙子在河沟边哭,她不忍心了,就过去问他为什么哭。
他可能是看二姑面貌清秀,温婉和善吧,就把他在这里的苦恼和二姑说了。
二姑一听他是因为不会干农活老被欺负,她当场就活雷锋上身了,说以后不会的活找她,她教他干。
从那俩人就认识了,二姑知道了他叫何金鹏,是省城人,大学生。
二姑别看是个村姑,但她可是有文化的,上了高中呢,可惜那个年代考大学要推荐,她拿不到推荐名额,只好毕业后回来务农了。
说是教何金鹏干农活,大部分都是二姑帮他干,但二姑说她不能白帮他干活,他得抽空教她文化知识,给她讲小说,讲城里的故事。
渐渐的,村里就有了俩人的流言蜚语,二姑爹娘都是厚道人,心疼那个背井离乡到他们村的城里孩子,为了堵住大伙的嘴,二姑的娘就认何金鹏当干儿子了。
这下,没人敢在乱嚼舌根子了,但这是兔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都说二姑这是要招这知青当女婿了。
从此以后,不光二姑帮何金鹏干活,二姑的两个哥哥也经常把何金鹏的活给干了,二姑母亲还经常做了可口饭菜就把他叫到家里来,全家都把他当自己人了。
这期间,二姑和何金鹏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俩人就这么相爱了。
二姑简直是把心都掏给何金鹏了,把他疼到骨子里,自己吃糠咽菜也留着好吃的给何金鹏,自己穿补丁衣服也给何金鹏做新衣服。
当年为了给何金鹏打一件毛衣,她连着一个月不睡觉纺棉花,卖了棉花穗子给他换了二斤毛线。
因此,二姑的眼睛熬坏了,如今一熬夜就眼睛锥子扎似的疼。
何金鹏跟二姑发誓,他一定会娶她,等等他会带二姑回城里见自己父母,然后够了结婚年龄他就跟二姑登记结婚。
二姑呢,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要不是后来知青回城潮来了,何金鹏就真的成了二姑家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