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鬼卿没回答他,反正肖笑也只是没话找话说,他和旁边的人低声道:“待会直接放最强的那一挂的吧?”
“放最低污染度的,让他们放松警惕,就凭现在的状况来看,待会不一定有多少人完成第一个任务。”
“难度本来就是最高,不用留手。”
被唤作阿纺的青年这时候抬起头来:“希望往往诞生在绝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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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向晚还没来得及侧头就被一种致命的直觉袭击,她下意识地侧过身躲过了抓来的手腕,却没有防住另一只抓住轮椅的手,只见近在咫尺的那只手虽然纤细,手腕上也有着金属零件,但是仿若带着千钧之力。
那只手将轮椅猛然一甩,愿向晚的视野瞬间从一群人变成了一群星星,然后跟着所有的星星掉入了水中,眼中只剩下黑暗,咸腥的海水涌入口鼻。
幸好轮椅没有下来,不至于还要把它捞上去。愿向晚脑子里还想了一下幸好,她其实会水,但是在双脚无法动弹的情况下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浮起来。
她屏住呼吸观察着,四下看了一圈并没有找到能扒住的东西,反而还在水流的推动下飘得越来越远了。
底下一抹金色的光引起了她的注意,愿向晚思考了三秒之后放下了控制方向的手,放任身体沉了下去,看清眼前的场景之后差点就要张口惊呼。
要怎么形容这个场景呢,愿向晚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静默悼唁。
船的最底下并不是常见的涡轮或是船桨,反而是一个一个轮椅,坐在轮椅上的人皮肤早已腐烂,双眼放出金属的光泽,还有一些人站在轮椅人的腿上,用双手托举着船体慢慢挪动。
想起之前听到的诱惑话语,愿向晚深吸一口气重新稳住了呼吸,与其徒劳地往上爬去赌那百分之一的概率,还不如多去找些线索追求更高的通关可能性。
常言道,失败是成功之母,换句话说就是,希望往往掩埋在绝境之中。
花先雪……希望你这次认出我啊……
她不再有顾虑一头扎了下去,靠着上肢力量潜游到那一群人附近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对这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表达一丝一毫的惊讶。愿向晚伸出手去在一个人的面前挥了挥,发现还是没有反应之后,伸出手去捂住了那个人的眼睛。
强烈的诱惑感袭来的同时愿向晚果断放下了手,但是来不及了,所有污染者都停下了动作转而直勾勾地看着她,开口说着同一句话:“加入我们吧,为了终极……”
在这里你会忘却曾经所有的悲痛,在这里人人平等,在这里你可以见到所有已经逝去的人……加入我们吧……
在不断重复的话语中愿向晚渐渐的放下戒备,闭上了眼睛,迈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的两条腿走向了金属人的中央。
所有的金属人自动让开了一条通向中央的路,中心处还是一个如出一辙的轮椅。
在她右边不远处,一道月光突兀的照进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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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场场主名为慕容璃,红唇微扬,大波浪长发将她的气质衬托得更加高贵,一字肩的晚礼服精致优雅,她转过头问道:“你徒弟?”
肖笑收敛了笑容,一脸惨白的油彩此时倒是有些阴森恐怖的味道了,听到问话之后他也仅仅是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哪怕是平常和他关系好惯爱打趣他的几个人也识趣地闭上了嘴,世人皆道肖笑一生潇洒不为世事牵绊,但越是这样的人,越会对认定的人和事物坚定不移。
更何况曾经就是因为他的无能而彻底失去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人,肖笑自那以后便再也没有把面具从脸上拿开过。
曹鬼卿默默的搭上他的肩揉了揉:“相信他们两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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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向晚还在一步一步的走向最中间的位置,直到脚尖触碰到了金属才睁开眼睛,一颗纯白无暇的心脏映入眼帘,她惊异于这颗心上散发的圣洁气息,却又被其周身所缠绕的黑色怨气所阻挡。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颗心才是操纵着整个游轮运行的“中枢神经”。
她专心于观察眼前的心脏却忘记了现在所处的环境,周围的金属人全部慢慢的围拢了过来,一只手已经停在了他的后颈处。
很狠抓下去的刹那,愿向晚被一股力带了出来,尖叫声哽在喉咙里小声的张了一下嘴就狠狠的呛了几口水。来人一只手稳稳地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划开上面的水,双腿蹬了几下带着怀中的人同时从水里一头扎了出来。
愿向晚正要咳嗽却被花先雪捂住了嘴,另一只手缓慢但有力的拍着她的后背顺气,低声道:“别出声,他们的听觉很灵敏。我这里没有房间的线索,你那里?”
听到轻不可闻的三个数字后花先雪皱了皱眉,愿向晚的轮椅已经被好事者推到了水里,找肯定是找不到了。好在他们的房间不在底下,不然他真的没有把握穿越那么多……污染者。
愿向晚很快就缓了回来:“时间到了?我刚刚不知道为什么可以动,但是现在还是没有知觉。我给你搭桥的话能走空中吗?”
花先雪比划了一下距离,回答道:“应该可以,你那边……”
愿向晚勉强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我可以,回去再说。”
只听嗖嗖嗖几声,所有的污染者抬头看向了水中,但是只是眨眼间的功夫星星就已经回到了夜空中,在夜空中飞溅的水花在月光的照耀下莫名现出了一种圣洁的气息。
气息一闪即逝,花先雪点了一下水面凌空而起,一步一踩扑克,三步之后就停在404的阳台上,有旁边阳台上的人探出头来一看,看到两个人这个姿势又飞快的缩回了头。
你们都不紧张的吗?还有心思搂搂抱抱?!
愿向晚要是知道她心里想的东西一定会大喊冤枉,但是她现在什么也不知道,甚至是什么都想不了。
在水里的时候身体会慢慢适应水的温度,就算很冷也是缓慢而不让人察觉的冻结。但是一旦上岸,所有的寒冷和战栗都会凭借加倍的速度蔓延上来,再加上刚刚让冷风一吹愿向晚控制不住的打了几颗喷嚏,浑身颤抖。
花先雪转身就将阳台门关上,将空调调成暖风打开,正打算用被子裹住愿向晚却突然被拉住了衣角,并且带向寒冷的室内另一个温暖的存在。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花先雪如今可以清晰地描摹少女脸庞的轮廓,往常蓬松的头发披散下来,平添几分破碎感;黑色眼眸中的阳光已经被水沁湿,泛着一片涟漪。
好像是金属在水中绽放的光华。
花先雪想要挣脱开,但是愿向晚动作更快,在他动作之前就伸出手环住身前人的脖子拉向自己。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飞快地被缩短到了呼吸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