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若儿声音娇媚,带着些许自傲。
这个玉玦乃是商靳给她的护身符,每次靠着它,朝中百官见她莫不是老鼠见了猫一般惧怕。
就算是她的夫君——左都御史封度,也得老老实实跪在她面前听她打骂。
只是很快,她的这份期待如泡沫般破碎。
不仅贾珍无动于衷,甚至底下那些衙役更是眼神也变得不善起来。
“用前朝之物命令本朝的官,封娇氏,你个蠢妇,本官再问一次,你可是铁了心要阻扰本官今日办案?”
贾珍喝斥声如雷炸响。
惊得台上的娇若儿一个踉跄后退,手里的那枚玉玦跟着掉落在一旁,当众摔成了两半。
“你们干什么,还有王法没?!”
眼见凶神恶煞的衙役要上来拿人,封府的下人徐福立马挡在了前面。
他急急对贾珍解释道:“贾大人,小公子的身份你不会不知道吧,皇亲贵胄不容外人侮辱,这事若是陛下得知,你可想过后果。”
“陛下?我只认当今朝中坐着的那位,至于其他人的话,在本官这说话不好使,来啊,将这个威胁本官的狗东西给我杖打二十!”
贾珍冲这个不识趣的蠢货露出森然一笑,你家夫人我可能还有所顾忌,你个下贱货,也敢子本官面前上蹿下跳?
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吧!
从昨夜跟朝中大员悉数翻脸,到今天为陛下查抄贪官的家产,以及接下来要诛杀的这些官宦子弟,他是能得罪的都得罪光了。
既然已经站队商夜,贾珍再无其他念想。
退后已然是深渊死地,往前才有花开逢春之机。
菜市口外围中,商夜听着贾珍这句话,很是赞赏点了点头。
虽然这家伙有拍马屁的嫌疑,但好话谁不喜欢听呢,不仅喜欢听,这句话回头还要让人好好宣传宣传才行。
看看人家京都府尹的觉悟,难怪对方能爬到如今的位置。
“大人饶命,夫人救我~”
徐福连连求饶,却被如豺狼虎豹般的衙差一拥而上,径直按在了后热的地面上,而后抄起板子飞快落下。
“贾珍,你快住手,他是侍奉我多年的下人!!”娇若儿厉声喝斥。
但边上的徐福在她说话的功夫,后背衣裳破碎,鲜血流淌一地,浸润了石板间隙,生机彻底断绝。
眼见伺候自己多年的下人身死当场,娇若儿彻底慌了。
“你们全都疯了,我。。我要进宫见商夜!给我先住手,他一点不会对我儿用刑。”
围观百姓中,商夜眼眸一寒,赖劳便心领神会大声斥责起来:“大胆刁妇,敢直呼陛下名讳,该死!”
从人群之中缓缓走出两人,其中一个少年龙威虎步,举止间有翻云覆雨之势,一股贵气妙不可言。
贾珍见商夜再不隐藏身份,连忙正了衣冠,而后恭敬跪地,口中朗声喊道:“臣贾珍见过陛下,陛下圣安!”
附近的衙役、百姓闻言,立马跟着跪倒,昨夜一战扭转乾坤,如今这位陛下在城中那是神化了。
“都起来吧。”
商夜对着百姓虚扶一下,心中对贾珍越发满意。
这老小子是懂情绪价值的,这波让他心中爽歪歪。
台上的娇若儿听见跪倒一地的声音,心中跟着一惊。
眼巴巴看到一个小太监疾步走到跟前,不等她反应过来,便是啪啪啪三个大嘴巴子呼到了娇嫩的脸颊上。
娇若儿捂着脸颊,望向出现的商夜的美眸深处,怨恨一闪而过。
昔日的尊贵在今日被一再无视,娇若儿将所有的一切都归咎到面前的商夜头上。
想着自家孩儿还被绑着,高高在上的娇若儿第一次低声下气求饶:“陛…陛下!我儿不过是顽劣,还请陛下网开一面,我一定带回家好好管教。”
“顽劣?”商夜瞥了一眼被五花大绑丢在那边的封高,“你可知他倒卖大商子民,为了一己私欲奸杀数条无辜人命?”
娇若儿听到这话,急了。
“高儿年少无知,昔日犯下错事已经给了那些乡民补偿,如今民不告官不究,并无不妥。”
“好一句并无不妥!世家子弟杀人如杀鸡宰狗,你们的命这般金贵,别人的就是草芥么,朕今日便要还那些死去百姓一个公道。
封高身为左都御史之子,本该奉公守法,却仗势欺人、为患乡里,引得人神共愤,百姓对朝廷敢怒不敢言,今日杀之,往后天子犯法与民同罪!”
“你你你~”见商夜执意要杀封高,娇若儿指着他目眦欲裂。“商夜,你可知他的身份,你眼中还有太上皇么,还有天家血肉亲情?”
娇若儿看向商夜的那双美眸之中布满了怨恨,对他当众直呼名字。
“大胆刁妇!”
“找死!”
赖劳、贾珍接连出声。
“慢!”商夜出乎意料制止了。
眼见娇若儿盯着自己,他指了指外围那辆金碧辉煌的马车,怒意翻涌:“马车横冲直撞,被撞者非死即伤,封娇氏你就一点不内疚么!”
“本夫人现在跟你说的是封高的事,商夜,你扯到这些贱民身上做什么。”
“本夫人再问你一句,他,你饶还是不饶?”
自从喊了第一声商夜后,娇若儿彻底放开了,言语之间毫无半点尊重。
商夜讥笑了起来:“朕乃是天子,为天下表率,莫说是皇亲国戚,即便是当今太上皇,枉顾百姓性命,朕依然严惩不贷。”
娇若儿没想到商夜竟当众口出大逆不道之语,眼中一喜:“好你个商夜,以下犯上,我这就带着高儿南下,请太皇太后主持公道!”
娇若儿要带封高离开。
却见京都府的衙役拦在了前面。
“给本夫人滚开,找死不成!”娇若儿娇喝。
只是这会,回应她的是数柄亮堂堂的钢刀,在阳光照射下,晃目渗人。
“夫人,这人你今天是带不走了,就连你,现在也得给我乖乖留在这里!”商夜冷冰冰丢下一句,径直走向台下那处审判台。
惊堂木一响。
菜市口为之一静,台上那些官宦子弟齐齐看着商夜,临死之前的恐惧布满了眼瞳之内,唯独封高还一副嗤之以鼻的态度。
——就不信你商夜真敢杀我,按年纪算,我可是你的皇兄!
百姓眼中,商夜的身躯变得高大,脸上挂着威严,一股肃杀的气势荡漾开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台上犯人家世显赫者有之,权利滔天亦有,这些败类仗势欺人、无恶不作。
朕今日为死去那些人讨回公道,判处施暴者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往后大商再有作奸犯科者,犹如诸贼下场!”
商夜金口一开,这话就是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台上那帮人几乎昏死过去。
“不要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敢了~”
“陛下饶命,只要留我一命,我什么都愿意干。”
“……”
听着台上的哭喊声,菜市口的百姓心间轰隆炸响,这一刻,多年来饱受欺辱记忆被彻底唤醒。
尤其是看着华贵马车后面的惨状,那些寻来的百姓趴着身子嚎啕大哭。
这一判,权贵的天轰然塌了!
这一杀,百姓的心悄悄凝聚。
“杀得好,我死去的女儿,你看到了么,陛下为你报仇了,苍天有眼,陛下,草民给你磕头了!”
“陛下圣明,草民无以为报啊!”
“大商万岁!陛下万岁!!”
周遭群情激愤,台上的娇若儿胆战心惊,看着似乎要扑上来将她吞入腹中的百姓,身子彻底失去了力量。
她眼睛一黑,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倒了下去。
贾珍见此,忙派衙役上前查看,过了一会,忧心忡忡道:“陛下,她被气死了。”
商夜压根没当回事,甚至觉得有些便宜了她,就冲自己看到的罪行,这等毒妇凌迟处死也不为过。
“死了便死了吧,封度身为左都御史,历年贪墨朝廷赈灾款数百万两,封家的东西全部冲入国库,朕要用来犒劳三军将士!
至于像封度一样不在京都的这些人,全部张贴海捕文书,朕要全天下都知道,贪官污吏,朕杀之而后快!”
听到商夜这般说,贾珍心底直发凉。
这贪官之中,可是有他这号人。
“贾大人主动投案自首,并将赃银退还,这两日更是将功折罪,朕都看在眼里,把心放在肚子里,只要朕在,没有人可以动你。”
见贾珍眼神发虚,商夜那还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这老小子得亏只是贪财,并没有沾染人命,不然商夜绝无饶他的可能。
贾珍这样的人朝中比比皆是,这都是现实所迫。
商靳当朝,百官无不贪腐。
无非就是大官大贪,小官小贪。
所谓一入官海深似海,想做点事,尤其是要施展抱负,若是不留点把柄给别人,整个官场岂能容得下你这清白之人。
一文钱不拿终究是理想。
这样的人杀不完除不尽,还不如物尽其用。
也正是这样,才让商夜在短时间内通过抄家逼捐凑足了军饷,不然就他一个光杆司令,保卫京都,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多谢陛下!”商夜的话让贾珍心底的石头落了地。
眼见陛下眼睛有些走神,当即冲台上刽子手点了点头,只见他们猛灌一口烈酒,而后手起刀落。
咚咚咚——
十几颗人头齐齐滚落在地。
恶霸一除,百姓无不呐喊、奔走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