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之内,气氛凝重而悲伤。
江宇尘身着一袭素衣,双膝跪在地上,正准备拜别自己的父母双亲,就此离去。
他要“去掉青丝守古佛,从此江郎是路人!”
江母见此情景,心如刀绞,急忙伸手想要拉起江宇尘。
然而,当她触及儿子的手臂时,却惊觉他已泪流满面。
江宇尘紧紧咬着嘴唇,眼神坚定无比,任凭母亲如何拉扯,都执意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处那天的情景:孩子就那样被湘云抱着,而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个路人!
后来,余老爷派人抽打他,那些板子并没有将他打倒,而是湘云那冷冷的态度像一把刀子刺进了自己的心,让他再无反抗的意念!
她仿佛真的变成了余府的千尊万贵的姨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良久之后,江宇尘终于缓缓抬起头,深情地望着眼前的父母。
只见他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然后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动情地说道:
“爹、娘,湘云之事已成定局!
既然她执意不肯将孩子交给我们,就随她吧!
这尘世之间的事,我再无留恋!”
言罢,他再次伏下身去,拼命地磕头。
似乎要将心中所有的养育之恩都通过这种方式宣泄出来。
待他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才慢慢地站起身来。
此刻的他,身形略显单薄,脸色苍白如纸。
他静静地凝视着从小养育自己长大成人的父母,以及这个熟悉的家——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是那么熟悉!
但如今对他来说,却已毫无留恋之意。
江宇尘缓缓地后退着离去,每一步都显得那样沉重。
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父母身上,仿佛要把他们的模样深深地刻在心底。
江父江母眼见儿子渐行渐远,心痛不已,刹那间双双飞奔至江宇尘身旁。
老两口死死地拦住他,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
江母更是泣不成声,哽咽着喊道:
“我的儿啊,天涯何处无芳草!
你年纪尚轻,只要你愿意,无论是哪家的姑娘,爹娘都会任由你挑选!”
谁知江宇尘双手合十,又看了父母一眼,便大声说道:
“不必了,儿子已大彻大悟!
从此青灯古佛是我归宿!
就让她好好过吧!”
说罢,便纵然起身往外跑去。
突然间,只听得一阵清脆而响亮的声音传来——“啪啪啪”!
原来是江父正毫不留情地大力扇着自己的脸颊。
只见江父紧紧地扭过脸去,他先是高高扬起右手,然后以猛地挥下,“啪”的一声脆响,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上。
紧接着,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他又迅速抬起左手,再次用力地抽打下去。
又是“啪”的一声巨响,那力度之大,让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刹那间,江父的脸庞变得通红一片,就像熟透了的苹果似的,火辣辣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一直在伤心孩儿离开的江母看到这一幕,心头猛地一紧,她再也无法坐视不管了。
只见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出那双因为去抢孩子自己亲手砍掉半截指头的手掌,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江父那红肿不堪的脸颊。
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中滚落下来,一边抽泣着,一边颤声说道:
“老爷啊,您这是何苦哪?
为何要如此苦苦折磨自己呀!”
然而,此时的江老爷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江母的话一样,只是呆呆地望了她一眼之后,便将目光移向了不远处就要到大门外的江宇尘身上。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自责。
嘴唇微微颤抖着,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呜咽声:
“都怪我啊……
若不是当初我一时糊涂,执意要悔掉那门亲事,咱们如今早就儿孙满堂了!
可怜我的孙儿啊,竟然流落到别人家府上受苦受难……
这所有的过错,皆是由我而起啊!”
说完这些话,江老爷似乎觉得心中的愧疚愈发沉重起来。
于是他再次毫不犹豫地举起双手,一次又一次地狠狠扇打着自己的面庞,那一声声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整个房间之中,久久不散。
江母在旁边哭着大喊:
“我的儿啊,母亲求求你,你过来,看看你的老父亲吧!”
江宇尘执意要离开,听得父母双亲这样自责,便站在门口,一时心软,犹豫着是否离开。
突然,江父像想起什么似的,冲着门口大声说:
“孩子,你别走,咱们再去余府!
我就不信,他们的心是石头做的!软得不行咱们来硬的!”
说罢,他便吩咐管家赶紧让马夫备车,多带几个壮丁,同时他快步走到江宇尘身边,用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肩膀上,坚定的说:
“我的儿,你放心,这媳妇儿子,爹都给你抢回来!
你就别去了,在家安心待着!”
谁知,江宇尘听得父亲要去余府,重重的摇摇头,急忙拦住他,大声说:
“爹,不必了,她的心里没我了!
我要一具行尸走肉干什么!”
江父听到这里,犹如晴天霹雳,又像一把刀扎进了自己的心里,他心里猛的一震,差点摔倒。
他蹲在地上,用手使劲捶着自己的胸口,大声喊着:
“造孽呀,真是造孽啊,我这是干什么混账事!
将我亲儿子的幸福生生的毁了!”
江母又过来,想起自己那天砍掉手指说的话:一切自有天意,既然如此,那就随缘吧!
说罢,她便拦住江父,流着眼泪说:
“老爷,随那丫头去罢!
咱们的根断不了!如果有一天,那一家敢对她们母子不好,咱们再去给她出头!”
江父听到这里,便只得告诉管家,不用备车了,这件事日收再说!
江宇尘眼见事已至此,便轻轻的说:“爹,娘,不必再为此事烦恼,等我想开了,自会回来的!”
说罢,便起身快速的离开了。
江父江母心里纵然不舍,但是这是儿子的选择,他们只能盼着儿子早日回心转意,早日回家。
而这边的江宇尘本来心意已决,马上动身去了凡师傅的寺庙里,可是转念一想,留封信给湘云也好。
想到这里,他便鬼使神差的向湘云的小院跑去。
他想着总有一天,湘云会再次回到那里,等她看到自己的信说不定就原谅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