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啊!您快些过去瞧瞧吧!
夫人因为姨娘带着哥儿离去,一直在屋子里闹起了绝食哪!”
秀儿一路小跑着,气喘吁吁地闯进了余老爷的书房。
此时的余老爷,正因着湘云的离开,独自一人在书房里黯然神伤。
他半斜躺在那张老旧的长椅上,时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时而又愁眉紧锁。
孩子那粉雕玉琢小模样,不停地在他的脑海之中闪现。
要知道,余老爷早已年过花甲,黄土都快要埋到半截身子啦!
历经千辛万苦才盼来了这么个宝贝疙瘩,虽说并非亲生骨肉,但总归是落在自家名下的。
可谁能料到,如今且不说湘云同江家那小子不清不楚的,还把孩子带走了!
这无疑让他和她之间原本深厚的感情瞬间产生了难以弥补的裂痕。
猛然间听闻秀儿前来说余夫人也因为孩子的离开而难受,余老爷心中一惊,赶忙从长椅上弹坐起来。
急匆匆地随着秀儿一同朝着夫人的房间赶去。
待他们快步赶到主房之时,眼前的景象令二人皆是大惊失色——只见余夫人正颤颤巍巍地站立在一张板凳上,房梁上方赫然悬挂着一条白色的绫布。
此刻的余夫人面色苍白如纸,双腿不住地颤抖着,整个人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把自己的脖颈套入那夺命的白绫之中……
“夫人,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呀!”
余老爷惊恐万分地喊道,声音都有些颤抖。
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一把将站在凳子上摇摇欲坠的余夫人紧紧地抱了下来。
而余夫人虽然被抱了下来,她整个人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和精神支柱一般,软绵绵地瘫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用手死死地抱住余老爷的大腿,同时嘴里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哭声。
她一边哭泣,一边痛苦不堪地诉说着心中的委屈与不甘:
“老爷啊,求求您发发慈悲,就让老身看一眼孩子吧!
我还能活几日!
老身辛辛苦苦养育了这个孩子大半个月,如今却说带走就带走!
老身实在是舍不得啊!
这可是我盼了半辈子才盼来的儿子啊!”
余老爷望着哭得肝肠寸断的余夫人,心中不禁也泛起一丝怜悯之情。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双手轻轻扶起余夫人,试图安慰她几句,但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如何妥善处理此事。
而一旁的秀儿眼见此景,眼珠一转,心里暗自琢磨着既要在余夫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卖个乖巧懂事的人情;
又要趁机讨好一下余老爷,赢得老爷更多的宠爱。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冲到余夫人近前,然后一屁股迅速蹲下身子,拉住余夫人的手,陪着一起嘤嘤啜泣起来。
并附和道:
“老爷,夫人,那姨娘的心可真是够狠的呢!
咱们老余家的孩子,在府上多留几日又有何妨?”
说罢,只见秀儿轻柔地抬起手中那方丝帕,儿轻轻地擦拭着夫人眼角不断滚落的泪水。
余夫人听到秀儿所言,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孩子那天真无邪的小模样。
心头一阵酸楚,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哇”的一声再次放声大哭起来。
“我的孩子啊,娘不能没有你!若是没了你,娘也不想活啦!”
余夫人大声哭喊着,又像着魔一样,将床上的枕头抱起来,嘴里呢喃的喊着:“孩儿乖,娘亲抱着你!”
余老爷和秀儿看了,心里一阵酸楚。
突然,余夫人像是明白过来自己抱的是枕头而不是孩子,便气的一把将枕头扔在地上。
余夫人止住哭声,泪眼朦胧地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余老爷,眼神中充满了哀求与无助。
仿佛一只受伤的小鹿般可怜巴巴。
她伸出颤抖的双手紧紧抓住余老爷的衣袖,泣不成声地说道:
“老爷啊,老身求求您了,快去跟那云儿好好讲讲吧!
只要她答应将孩子留在咱们府里养,什么条件咱都答应她!”
余老爷看了一眼余夫人,示意秀儿去厨房给夫人炖一碗鸡汤,心想:
自己风流了半辈子,这才发现自己的枕边人才是同自己一心的!
她同自己一样,也是盼着老余家有后!
待秀儿离开后,余老爷拉着夫人的手,动情的说:“夫人,你可不能寻死,你死了,孩子带过来谁养!”
说罢他又坚定的告诉余夫人,让她安心在府里等着,自己一定将孩子抱来!
余老爷急忙换上衣服,让马夫套车自己往湘云那边去。
就在余老爷刚刚踏出房门离开之后,原本还沉浸在悲伤之中,满脸泪痕的余夫人突然间像是换了一副模样。
只见她迅速地抬手擦拭掉脸颊上残留的泪水,然后嘴角微微上扬,竟然流露出满意笑容。
这时,一旁秀儿赶忙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小心翼翼地端到了余夫人面前。
余夫人毫不犹豫地接过碗,随即仰头大口大口地喝起了那碗美味的鸡汤。
喝完后,她轻轻放下手中的碗,面带笑意地看着秀儿说道:
“好丫头啊,今儿个这场戏你可真是演得极好呢!
喏,这里有几两碎银子,拿去给自己置办新衣裳过年吧。
再去挑些上好的胭脂水粉,姑娘家家的就得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好!”
说着,余夫人便从衣袖里掏出一小袋沉甸甸的碎银子递给了秀儿。
秀儿高兴的从余夫人手中接过那沉甸甸的银子,脸上堆满了感激之色,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感谢的话语。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凑到余夫人的耳边,压低声音悄悄地说道:
“夫人啊,依我看,这件事咱们别太较真啦。
您想想,这孩子毕竟就不是老爷亲生的呀!
不过呢,如果她要是将孩子给咱们,那便罢!
可要是她要是不听我们的话......”
说到这里,秀儿突然停住了,只见她抬起右手,放在自己纤细白皙的脖颈处,轻轻地比划了一下。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如果姨娘敢不听话,那么她和哥儿一个都别想活命!
余夫人细细的听着秀儿的话,好像也有道理。
紧接着,秀儿似乎觉得还不够,又一次凑近余夫人的耳朵,继续轻声细语道:
“夫人呐,我现在还年轻啊!
只要老爷愿意,我随时都能给他生下个大胖小子来,而且保证是正儿八经咱们余家的血脉!
这样一来,咱们余家就有后了,这姨娘和孩子要不要的无所谓!但是也别便宜了那江家!”
说完这些,秀儿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与狡黠。
余夫人听着秀儿这么说,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对呀,如果孩子她不给余家,便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反正孩子不是余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