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梨话刚说完,门外就响起了云生的声音:“王妃今日皇上带皇后来府上庆贺,刚刚离开,王爷一会便来,请王妃再等等。”
沈清梨心头有些诧异,皇上不是不喜欢这门亲事,竟会来……还带了皇后。
其余三人倒是觉得荣耀万分。
苏嬷嬷笑得合不拢嘴:“王爷可真是心疼王妃,怕王妃担心,这不赶紧派人来送消息了。”
沈清梨一张小脸通红,唇角的笑意便也未断过。
夜色渐沉,前院的声音也渐渐稀薄,等了不足半刻钟便听门口丫头到“王爷圣安”。
“赏!今日府中下人一律看赏。”
君墨染声音难得透着醉意,轻轻推门进来,还传来院里下人跪谢之声。
苏嬷嬷急忙将沈清梨的红盖头盖好。
门被推开,沉稳的脚步仿佛落在沈清梨心头,越来越近。
“都下去,领赏。”
房中几人行礼后退出房门。
门从外面被关上。
房中一片寂静,沈清梨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
“夫人。”良久,君墨染声音略带沙哑道。
他声音低沉,有些暗哑,忍不住让人沉沦其中。
他坐到她旁边,沈清梨绞紧手中帕子。
面前的红盖头被轻轻挑起,她跟着抬眸,撞击君墨染漆黑如墨的眸子里。
她见过他穿一套暗红色朝服,威严霸气让人不敢观。今日这大红色的喜服穿到身上又是一番感觉,热闹的颜色映衬的他也少了几分疏离。
沈清梨见他一句话未说,便小声提醒道:“……是不是要喝合卺酒?”
君墨染回过神来。
怪她今日过分美丽。
一直觉得她美得如清水芙蓉,不食人间烟火,偶尔有些娇媚,却从未如此摄人心魄。
想过盛装后她会有多美,直到这一刻心脏还是狠狠被击中。
君墨染一时有些失神,不过他向来习惯喜怒不形于色,沈清梨自是不会发现。
他走过去倒了两杯酒水端过来,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沈清梨接过来轻轻同他碰杯,正要喝时,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绕过他胳膊,二人胳膊相贴着穿过,君墨染头凑近。
“合卺酒要这样喝。”
沈清梨怔怔地看向他。
是吗?
嬷嬷不是这样说的啊。
然后便见君墨染将酒杯贴近唇边,眼神示意她饮酒。
合卺酒……竟如此暧昧!
君墨染眼神难得温柔,沈清梨只觉胳膊相贴的地方开始发烫,她的脸红透了,顺着他的意将酒喝下。
沈清梨不常喝酒,好在这酒是果子酒,入口带丝甜,并不难喝。
君墨染接过酒杯放回桌上,一对红烛静静燃烧。
难得的静谧让她心头不再那么紧张。
忍不住开口问道:“这合卺酒的方式怎么有点像话本子里写的那般?”
她总感觉正经夫妻都是如苏嬷嬷说的那般,相互碰杯饮下即可。
君墨染这种方式很像她看的话本子里,狐狸精爱上穷书生,二人私定终身,新婚夜狐狸精要离开穷书生前最后的狂欢。
里面不但如此喝酒,狐狸精还将嘴里的酒送入书生嘴里……还有全身。
想到这里,她突然回过神来。
当着君墨染的面,她这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嗯?你竟然还看那些东西?”君墨染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话本子在大家闺秀眼里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虽然大家都会看,但表面上从未有人谈论。
沈清梨自知失言,一时语塞:“没、没有,我就是听、听秋月说的……她说的。”
君墨染淡声道:“你因为个丫头的话,质疑我?”
他眼神有一丝受伤。
“当然不会。”沈清梨本来也不太懂这些,又不是什么大事,她就随口一问,不想竟惹得他不开心了。
“……你别生气。”
君墨染勾唇轻笑,柔声道:“我没生气。”
沈清梨也不敢再多说话,两人一时无言,房中又是一阵静谧。
君墨染揉一揉额头,似是有些头疼。
沈清梨这才反应过来,他应该被灌了很多酒,刚进来没闻到,如今慢慢弥漫散开。
沈清梨很是乖巧地问道:“王爷要喝点醒酒汤吗?”
君墨染并未喝多少酒,整个朝堂谁敢灌他酒?他就象征性喝了几杯,不过难得夫人如此贴心,他自是点头。
沈清梨忙去门口让外面的人准备醒酒汤来。
被厚重的首饰压得头有点直不起来,走路时两只手撑着些发髻。
再坐回床边,君墨染拔下一根金色步摇,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戴这么多,沉吗?”
“……沉。”
“让你丫头进来把它拆了。”
“现在可以吗?”
沈清梨两只手拖着发髻,眼神带了期望。
君墨染没有回答,直接亲自上手。
将她头上发饰一件件拆下来,由于动作不熟练,倒是扯下她几根头发。
沈清梨忙自己上手,在他的协助下头上终于轻松下来。
这时春华敲门进来,送了解酒汤放在桌上,低着头退出去。
沈清梨起身帮他端过来解酒汤。
卸了头面,发髻也松了,一头水亮青丝披散在身后,走过来格外诱人。
君墨染不觉心头荡漾,她此般模样……他亦是第一次见。
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
喝完醒酒汤,沈清梨怕又是沉默,忙问道!“听云护卫刚刚说皇上带皇后,也来了?”
“嗯。”
沈清梨一双眸子紧锁在他身上:“他没有怪罪你伤了安宁公主吗?她毕竟是晋国派来和亲的。”
她也是听云生说的,君墨染那日接到她便派人毁了她的容貌,并警告她再有下次,命也就在大周好了…
此事按说很大,但并未有任何流言传出,安宁公主自那日起也躲在驿站不再出门。
“新婚之夜,你确定要同我谈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