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林一罗珍视的亲人并不多。
她本就没有几个亲人。
俊萍早早就抛弃了她,老力从来都没有爱过她,唯一的妹妹丞童也在大好年华时离她而去。
她身边剩下的竟然只有毫无血缘又亲人一家的李铁。
对于李铁来说,林一罗也是很特殊的存在。
她是家人,也是珍视的人,虽然在她小的时候,他一直把她当成狗来养,可随着年龄渐渐增长,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越发微妙。
但在此前,林一罗始终以为李铁会和宁细白头到头的。
毕竟那天晚上的林一罗看到了李铁的坚定,她也是从那晚开始格外尊敬他。
李铁妈妈当时说什么都不能接受自己儿子背着全家和一个不清白的女人领了证,她坐在地上又哭又嚎,俨然使出了最后的撒泼手段。
“我命怎么这么苦啊!好好培养出的一个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不听我的话,被才认识没几天的野女人蛊惑得鬼迷心窍,招呼都不和我打一声就领了证,真是不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我可怎么活啊!”
李铁爸爸这次站他老婆,忍不住数落起李铁:“你确实过分了,这么大的事,说什么都得和家里商量!”
李铁却不以为意地打出手势,那意思是结婚是他自己的事情,他喜欢谁就娶谁,为什么要和别人商量?再说了,又不是要自己爸妈和他老婆过日子,他管他们喜欢不喜欢呢。
一听这话,李铁妈妈可来劲儿了,她从地上跳起来,和李铁理论不休:“我生你养你到今天,是为了让你不知会一声就背着我领证的吗?我催你结婚是为了让你能过个踏踏实实的日子,省得你整天不着家,就怕你在外面沾上骗你的坏女人!你可倒好,一拖二啊,弄回来个大的,还得附带两个小的,你个未婚小伙子直接当后爹,你真是要让我心里难受死!”
阿细听得心里难受,她有点待不下去了,眼神飘忽地忍耐着,直到李铁妈妈喊出那句“她比你大那么多岁,糊弄你还不容易嘛,先把你弄上床套牢了你,你还往哪跑”后,她终于忍无可忍地要走。
是李铁抓起桌子上的啤酒瓶子砸在桌面,“砰”的一声,酒水伴随着泡沫四溅,玻璃碎片也飞了满地,满屋子都因此而静下来了。
李铁的父母怔怔地看着他,妹妹和姐姐也都愣了,林一罗、丞童更是不敢多说半句话。
阿细不安地看向李铁,她最怕的就是他要为了她而家里人闹翻,结果,还是变成了这最糟糕的局面。
可李铁人如其名,做什么事只要认准了,那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更何况他证都领完了,再不负责任那还算男人吗?直接一把牵过阿细的手就出了家门。
李铁妈妈追着赶着地喊:“你敢走!李铁你给我回来,你要是今天敢去她那,咱们就断绝母子关系!你再也不用回这个家了!”
李铁可不是被吓他的,他很清楚父母永远都不会为难孩子,如果这个时候他退缩或是妥协,那阿细受到的伤害才是真的,所以他连头都没回,越发远去的背影显得十分决绝,连林一罗都有些害怕他这一去会不会再也不回来了。
李铁的妹妹更是直接慌了,她问父母:“这可怎么办啊?我哥生气了吧?要是真不回来了就完了,你俩哪交得起我的学费啊,还不都是靠我哥赚的多,他不能真生气吧?”
“你问我,我问谁?”李铁妈妈正愁没处撒气呢,“天天就想着读你那个没用的破三本,是将来能发家致富啊还是能光宗耀祖啊?你们几个没有让我省心的,生你们都多余!”说完,就气呼呼地回了屋。
“管我什么事啊,我又没背着家里领证。”
“哎呀都少说一句吧。”李铁爸爸头都要大了,他对林一罗和丞童说:“走,爷爷送你们回家,明天还得上学呢。”
2.
从那天开始,李铁真的没有再回过家了。
他已经在阿细那住了一个星期,两个人天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买菜回家做饭,阿细的两个孩子都快要张口叫他“爸”了。
周遭邻居都很善良,恭喜阿细终于找到了个如意郎君,小伙子一看就是个干活的人,又高又俊,基因好,生的孩子就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阿细也知道和李铁这样的小伙子做了夫妻,免不了是还得再给他生一个的。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啊?”阿细很委婉地问过李铁。
李铁还真就不在意这些,他告诉阿细不用想太多,她的两个孩子都够她累的了,现在再生一个就是三个娃,计划生育不允许。
“那是一对夫妻不允许,可你没结过婚,你也没有自己的孩子,我不可能忍心不生你的孩子。”阿细在这件事上非常坚定,“还是要生的,孩子上你那边的户口就行,就不算违反生育问题,等过阵子吧,厂里冬天不那么忙,咱俩考虑要个小孩。”
倒不是三个养不起,李铁不担心经济问题。
就是觉得生孩子是件苦差事,阿细人长得小,他个子又大,生他的孩子估计会遭点罪。
“这叫啥,这叫大马配小鞍。”工友们打趣起李铁,“阿细是南方女人,一米五几小巧玲珑的,人家之前死的老爷们儿也就一米七,人俩都瘦瘦的,般配。你呢,大小子一米八,哎实话说小伙儿,你俩那啥时阿细能受得住吗?”
李铁抽着烟,不以为意地看向一双双好奇的眼睛,他们都盯着自己,对床上的事都格外热衷。
那能告诉你们吗?李铁吐出个烟圈,表情倒是很得意。
“瞧你小子德行!”工友们嫉妒的直撇嘴,谁让阿细是厂子里长得最漂亮的那个,脸蛋模样俊俏,腰身也如她名字,可胸脯很圆润,所以这群男人都觉得李铁有艳福。
也确实很有福。
其实在遇见阿细之前,李铁压根没想过结婚,任凭他老娘如何催,他也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