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你不可以妥协,你必须要遵循自己的内心,这样才不枉费我所做的一切。”
因为妥协不会换来尊重,只会换来无尽的压迫。
所以,即便那位号称被丞童“抄袭”了论文的当事人出现在了刘友刚的办公室里,丞童也仍旧不会被“恐吓”低头。
“你没有证据证明我抄袭了你的论文,更没有资格来指责我。”丞童的语气不卑不亢,面对三位成年男性,她没有丝毫退缩,只坚定地表明自己的立场,“我的论文只是为了完成课业考试,从未发表过,也没有在网上贴出,甚至没有参考过任何文献,如果你咬定我抄袭了你的论文,就必须拿出能够让任何人信服的证据。”
“证据就是我们的论文几乎一模一样。”对方理直气壮道:“难道这还不够?”
“也可以说明是你抄袭了我的论文。”
“同学,我的论文是经过版权登记的,你的行为涉及违法,只要我告你,你之后的人生就废了。”他还故作同情地叹了口气,“我听说你的家庭条件也不是那么富裕,你就算不考虑你自己,也得考虑考虑你的家人吧?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这事,他们能不着急?能不想着替你用钱来摆平?可惜了,我不要钱,我只要你的一个诚恳的道歉。”
“你不必威胁我。”丞童始终都没有动摇,“我没有抄袭过,无论你再如何浪费口舌,我的答案都不会改变。”
丞童是个硬骨头,早在上一次交涉时,刘友刚就知道她很难沟通。
眼下他也只能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你嘴硬也没用,证据都摆在面前,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总得给当事人一个交代。”
丞童默不作声,李老师则无奈道:“那就只能挂掉丞童这门课了,她的这篇论文也不能算数。”
丞童立刻表示了自己的不满:“凭什么挂我?我说过了,我根本就没有抄袭任何人的论文,你们这是欲加之罪,我不接受!”
“那我只能起诉你了。”那位口口声声指责丞童抄袭自己论文的当事人走向前几步,居高临下地和丞童罗列出了一条条日后的恐惧:“你的档案里会增加污点,抄袭、剽窃论文的名声会一直伴随着你步入社会,也许你有名校毕业生的头衔为你傍身,可这些污点被雇佣你的当权者看到的话,他们还会选择你为他们工作吗?他们会信任你、给你机会吗?”
丞童的表情因此而变了变。
对方继续攻陷丞童的心理,他的语气很平缓,像是肮脏、污浊的臭水一样渗透进了丞童脆弱的内心缝隙中:“你家人供你读书到今天也肯定是不容易的,你才刚刚大一就要让他们失望,他们才是最可怜的,我觉得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大,这样对你没有好处,对你的家人,也会是莫大的伤害。”
4.
家人。
丞童瞬间想到的是姐姐。
她还不知道自己在学校里遭遇的一切,丞童也不想要让她知情。
在丞童的期许中,她只想做能让姐姐引以为傲的妹妹。
可无论是如今被质疑论文作假,还是被威胁低头认错,这都不符合丞童对自己的要求。
她很有可能会让自己的姐姐失望,也开始隐隐地设想:如果她妥协一次的话,是不是就能让这些人顺心一些?
哪怕她明知这背后必有蹊跷,但那又怎样呢?像张月所说,她真的斗得过吗?
回想这段时间以来,她遭遇了许多需要靠意志力隐忍才能撑得过去的困境。
在此前,在刚刚来到大学时,她对一切都充满希望,关心新闻、社会、学习成绩,也会和室友们一同聊娱乐八卦,更会因为一些不公平现象而愤怒生气。
可是如今的她似乎变了。
她对这些已经提不起兴趣。
听到谁谈起人生、未来也都没有任何感受,她见到了黑暗的角落,也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她心中出现了质疑的声音。
截止至今她所有的努力,真的能有所回报吗?
为什么有些人生来就能肆意地作践别人的尊严,而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努力的人,却要遭到践踏呢?
一旦这种质疑显露,丞童觉得自己像是一块举在烤架上两面煎烤的肉,里外都难受。
她似乎没办法很好地共情曾经的自己了,她开始变得麻木,也忍不住问自己:我能坚持住吗?我真的能对抗得了他吗?
这个“他”的脸孔在瞬间从她的面前闪现,丞童猛地清醒过来。
她想到了视频里他的狰狞与傲慢,丞童立刻就意识到,他不会因为自己的退让而选择停止。
野兽永远都无法真正地和人类共情。
“我没有抄袭。”所以,丞童仍旧坚定自己的决意,她平静地回应在场的三个成年男子,“你们可以污蔑我,但我不会承认,也不会任由你们诽谤,如果你们执意要陷害我,我会把这件事在整个学校里传播,一定会有人为我主持公道。”
“公道”二字令刘友刚忽然放声大笑,他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很是同情地说道:“丞童啊丞童,你学习是好,成绩也是好,可惜就是缺个好人引领。”
丞童抿紧了嘴唇。
刘友刚继续说着:“这个社会啊,不是书本里讲得那样简单,肉有五花三层,人分三六九等,你学习再好,将来也是要被有钱人雇着做牛做马,还不如现在懂事点,你的人生也就能顺畅些。女孩子嘛,别太倔强了,该利用自己优势的时候就要利用,鸡蛋永远撞不赢石头的,我都已经说的这么直白了,你应该懂了吧?”
丞童的神情有些复杂,她明明早就预料到了,可从刘友刚的嘴里讲出这些时,她还是感到难以接受地反问道:“是付衡让你做这些的吗?”
刘友刚的眼神落向丞童手里握着的手机,他已经吃过一次亏,不会再让丞童抓住任何把柄,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