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很喜欢说这句话。
是在暗喻什么吗?他自己?还是……他的命运?
蝶……蛾……
到底谁是蝶,谁是蛾……
我将这些纸夹进笔记本里,翻的时候,从里面掉出一张卡片,是一张卡牌,牌面满满当当地画的都是蝴蝶,不对,是蛾。
它们的腹部表面是毛绒绒的,除了这一点,其他的,和蝴蝶几乎没区别。
是谁把这张卡片放进来的呢?
我想到了威化饼干,毕竟对于他来说,做这些事轻而易举。可是想到他那样,好像也没有什么必要用这种方式来“威胁”我,那还会有谁呢?
辛德瑞拉吗?或者是,那个奇怪的房东老头。
可根本没有时间给我细想,街上就发生了动乱。那些飞蛾又跑出来吃人了。
我推开门,眼前的一幕让我控制不住地原地呕吐。那个人面蛾,就这么在我的门前,直勾勾地盯着我,腹部还有一根红色的丝带状组织,似乎是剪断的脐带。
它张开嘴,喷出一股粘稠的不明液体,我猛地关门,隔着门板,我都能感受到那些液体在我的后背游走。
随后它发出一阵婴儿一般的啼哭,一瞬间,街上传出许多女人怜爱的声音:
“我的孩子……你在哪里?”
“孩子!到妈妈这儿来!”
我透过窗户,看见所有的女人就像失了智一般,双眼空洞,张着嘴,伸出手找着自己所谓的孩子。
人面蛾继续发动哭泣技能,那些女人找到了方向,纷纷朝它那边走去。它满意地笑了,伸出尖刺,一下刺穿了数十个女人,扔进嘴里大快朵颐起来。
窗户上被溅了一层血,毫不夸张,是一层,顺着玻璃缓缓流下,露出我的脸。尖刺上,还残留一些人体组织物,有的是头发,有的是内脏。
我不能坐以待毙了。
还有更多不知情的女人在靠近它。
我冲了出去,一把拦住几个女人,“清醒一点!你看看那是什么!”
“那是我的孩子……呵呵呵……孩子……”那些女人咧开嘴笑着,我才知道这人面蛾的哭声具有蛊惑能力。
它见我碍事,扇动翅膀把我吹到一边,对我做出威胁的表情,继续开始哭泣,那声音刺耳无比,可对于那些女人来说,却是最动听的歌声。
“不要过去!”我推开那些疯狂的女人,扇了她一耳光,“你好好看看,它是什么东西!”
“你还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她摇晃着我的肩膀,情绪越发激动,然后,晕了过去。
看着她,再看看人面蛾,我似乎知道了点什么。
我拔出匕首,尽管这东西在它面前略显可笑,但是我还是想验证一下我的猜想。
我冲了出去,见它毫无反应,只知道张嘴哭泣,我跃起,砍下它的下翅,它发出痛苦的叫声,可是依旧无动于衷。
它是幼蛾。
怪不得只有当那些女人靠近不动的时候,它才会举起尖刺发起攻击。
它朝我喷出那些液体,一股接着一股,都被我躲了过去,我一边躲,一边把那些送死的女人拉到一边。
她们的家人呢!
我看向两边的屋子,那些男人都躲在房子里根本不敢出来!我撞开一户人家的房门,“外面有你的家人吗?”
那男人点点头,“我……我妹妹……”
“那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吗?”
“我……”他露出为难的表情。
“哪个是你妹妹。”
“红头发,白衣服的那个。”他伸出手指了指,我刚才扇耳光的那个就是他妹妹。她已经醒了,继续不顾一切地靠近人面蛾。
在她即将和那些女人一起被刺穿的时候 我一个飞扑上去救了她们。它戳了个空,很是生气,继续大哭起来。
好在,我们都没受伤。
“你看什么呢!还不快过来!”我冲着男人大喊。
他咬了咬牙,朝我们跑了过来,拉起还在发疯的妹妹就往家跑,然后砰地关门。
救了她一个,还有更多的女人。
“操。”我骂了一句,然后踩上它的腹足,跳上它的胸足,举起匕首狠狠刺向它的喉咙,这东西还处在幼儿时期,没有任何攻击能力,被我踩上足也是毫不知情。
随着大量的黄色液体喷出,它也彻底往前一趴,死了。我躲在翅膀后面才免遭这些东西的覆盖。
这东西连死都死的这么恶心。
威化饼干来迟了,他穿戴着盔甲带着一支队伍赶来的时候,这东西已经死了快二十分钟了。
没了它的蛊惑,那些女人也变得正常,只是,她们都不记得刚才发生什么了。只是知道死了几个女人,除了掩面哭泣和担心自己之外,她们什么也做不了。
“我没想到,居然是你杀的。”威化饼干说。
他现在这样,可和城堡里的懒散王子截然相反。或许现在,我该叫他的大名,威尔托尔,不是城堡里那个脆脆的威化饼干。
我走到他的马下,拍了拍马的脑袋,匕首划过,一只眼睛滚落在地上。
那马仰头嘶吼一声,开始剧烈地奔跑,马背上的威尔托尔被他弄的猝不及防,摔了下来。
那些士兵全然不管这位王子的死活,纷纷去追那匹马。
我走近他,问:“人面蛾,是用那些无辜的婴儿做的吧。”
他勾起嘴角,似乎是很满意我的问题。“被你看出来了,但是,并不绝对。”
“人蛾结合?”
“那是你今天在花园里看见的,失败了,那是我……”他叹了一口气,躺在地上回想着,“那是我的第一百二十六次实验,原以为会成功,没想到,呵,还是以失败告终。”他捂着脸,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
“那这个就是用婴儿做的吗。”
“对啊,很完美吧?就是它的动作太迟缓了,不然你以为,你能杀了它?”他放下手,站了起来,盯着我,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它们为国争光,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在你的刀下。”
他这句话,是咬着牙压着气说的。
我也笑了,“你给大家的那些纸,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吗?还是说,你只是想分享一下你的成果和心得。”
“你和他们一样,不会懂的。”他发出一声嘲笑,斜着眼睛看着我,“你们都一样,都是蠢货,没有人会懂我的心情,没有人会懂得那份喜悦和激动。”
他的银发在风中摇晃,沾了些雪丝,我才发现又下雪了。雪轻轻地落在那蛾的尸体上,却像是最后的告别,它和那些地面一样被雪彻底覆盖了。
雪,越下越大。
我和威尔托尔站在风雪里,他的那双绿色眼睛里,燃起一股怒火,仿佛周围的雪都被这股无名的火焰给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