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本杰明先生还是小有名气的杂志模特啊。”我笑着,替他扣上那粒没有扣上的衬衫扣子,衬衫的材质很好,摸上去很舒服。
“怎么称呼?”
“J。”
他笑着摸上我的手,食指和中指轻轻地划过我的皮肤,指尖传来的温热让我的手一抖,他反应很快,抓住了我的手,“J先生,这么敏感吗?”
我抽回手,朝他笑笑,“对啊,我很敏感。”
“比如?”
“什么?”
“比如哪里比较敏感?”
“政治立场。”
他被我的回答弄的有些尴尬,伸出的手只能缩回撩了撩刘海。
“旁边这位呢?”
“c。”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对陈歌更感兴趣,可能是出于男人的第六感吧。
“有空一定请你吃饭,c。”他拍了拍陈歌的肩膀,他几乎和陈歌一样高,眼底带着些许暧昧,“你很特别。”
“您这是着急去哪?”我问。
“哦?什么时候侦探也开始管我的私事了?”他似乎对我很不屑,“我去哪,没必要和您汇报吧?”
“请您配合我的工作。”
本杰明挑了挑眉,靠在一旁的人体模特上,两腿交叉着,金色的头发在橘色的灯光下泛着光,“你们怀疑我?”
“我有权怀疑小镇上的任何一个人,包括您。”我从风衣口袋里拿出我的侦探证件,“现在,请您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陈歌也掏出小本子开始记录。
店员也有些害怕了,她退至一旁,把宽敞的场地留给我们三个。
本杰明还是那副样子,丝毫不在乎我们是谁。“坐下来说呗,站着多累啊,侦探先生。”
那声“侦探先生”,充满了嘲讽意味。
本杰明坐到靠近门口的真皮沙发上,我和陈歌各自坐一个沙发。他倒是悠闲,还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喝,“问吧。”
“案发当晚,你在哪?”
“你指的是哪件案子?最近可是发生了两件案子。”
“可以把它们归结为一个案子,艾丽莎和艾丽丝是姐妹俩,您应该知道吧?”
“当然。”
“不过我很好奇。”
“什么?”
“既然艾丽莎都结婚了,怎么你们还叫她艾丽莎小姐呢?不应该叫她某某太太吗?”
“这个啊,”本杰明笑着放下咖啡杯,那杯咖啡他也就抿了一小口装装样子而已,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缓解心虚。“其实,大家都不太承认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
“为什么?”
“这就要扯出很多年前的老故事了。”
“说吧。”
“唉,艾丽莎原本的家庭并不幸福,父亲酗酒,母亲风流。在她十四岁的时候,母亲染上病死了,父亲根本没当回事,结果当天晚上喝酒喝多了睡在大街上,就死了。”
“就这么死了?”
“对啊,第二天一早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死透了。”
“警察有做调查吗?”
“一开始没怎么在乎,但是艾丽莎报了案,没办法才开始调查的,医生鉴定是死于酒精。”
“那天是什么样的天气?”
“和现在差不多的天,我记得那天还下了雨,晚上五点我还跟艾丽莎见过面,她刚放学路过我的工作室,还跟我打招呼来着。”
“你和她关系很好吗?”
“我和她……年龄差距大着呢,J先生真会说笑。”
“你今年多大?”
“42。”
“当年呢?”
“32。”
“也就是说,这是十年前的事情。”
“没错。”
十年前,艾丽莎十四岁,现在,她也才二十四岁。我越听越想杀了本杰明,这个畜生,居然对这么年轻的女孩下手。
都不能叫他畜生。
畜生不如。
“你和艾丽莎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我的粉丝而已,我那个时候刚拍杂志不久,没什么人气,艾丽莎可是第一个支持我的人,可是我的忠实粉丝。”他露出一抹笑,不知道是得意,还是想到了什么。
我只感到全身的血液冰凉,我现在,正在和一个罪犯说话。真是对我的身体,乃至我的灵魂的侮辱。
“对于她的死,你有什么看法吗?”
“我不清楚,我只觉得惋惜而已,艾丽莎是个好女孩。哦对,你还不知道她的丈夫吧。”
“你说。”
“她的丈夫杰克,是小镇出了名的色鬼,当年艾丽莎父母双亡的时候,杰克盯上了她,把她带到小巷里强暴了。事后,也算是补偿吧,杰克和她结婚了。可惜好景不长,杰克又染上了赌博,欠了很多债,为了躲债,她抛下艾丽莎跑了,结果在路上被债主抓住活生生打死了。”
本杰明说话很淡,就像在描述一件很平常的家事一样,没有任何波澜。
艾丽莎算是和他有交集的人了,可是为什么,对于她的遭遇,他能这么轻易地说出口,而且,过去这么多年还会对她做出这种事情。
人,真是一个复杂且可怕的生物。
“回到之前的问题,案发当晚,你在哪,我指的是,艾丽莎的案子。”陈歌终于抬头,看来记了不少内容了。
“在我的工作室。”
“具体地址。”
“3号街第669号。”
“那关于艾丽丝,你知道多少?”
“这我就不清楚了,艾丽莎结婚之后,我和她很少说话了,她的妹妹艾丽丝去了隔壁镇的寄宿学校,很少回来。”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谢谢您的配合,本杰明先生。”陈歌合上本子,收起笔,拉着我离开了服装店。
我回过头,看见本杰明正在冲我招手,我懒得搭理他。
陈歌面色凝重,说:“真是个畜生!”
他和我的想法一样。
“还有一个畜生呢,这些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康赛德?”
“对。”
陈歌叹了一口气,“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做的尽是些烂根的事。”
他骂的有些脏,我摸了摸他的头发,“头发歪了,重新扎吧。”
“我不想扎。”
“你要知道,这些都是虚拟的,发发牢骚也就行了。”
“可是这些事情,在现实世界中也是常有的。那些可怜的女孩的案子,多数都是像这样的熟人作案!”
我的手微微一愣,慢慢扯下他的皮筋,皮筋在我的手指上转着圈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陈歌似乎是个较真的人。
很容易动情。
“可是,像我们这种普通人,根本做不了什么改变。”
“但是至少……至少……”他的话哽在喉咙里,想说又说不出来,“至少在这里,我们可以为她们伸张正义,至少不会让她们白白死去!”
他的话使车内陷入一片沉寂,我开口道:“你说得对,我们得查,得让那些人付出代价。”我把前额的刘海撩上去,“去找康赛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