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漠州知府郑清泉,参见二皇子殿下。”
“免礼。”
方景凌的声音依旧平静,郑清泉的心却猛地一下悬了起来。
以往见方景凌,方景凌总会或微笑,或目光柔和的展现出些许善意。
可今天的方景凌,言语虽然依旧平静,目光中却多了几分冷漠。
看来华素遇刺,已让眼前的二皇子动了真怒。
华素遇刺的事郑清泉已经知晓,早前为了及时获知二皇子动向,郑清泉在柴泫手下安插了眼线。
这几日他虽托病不出,眼线却依然会定时将信息传给他。
见方景凌没有先开口的意思,郑清泉决定直入主题。
“殿下,不知那张河现在何处?”
张河是郑文豪其中一个妾室的父亲。
郑文豪为了收张河的女儿为妾,对张河一家威逼利诱。
张河无奈妥协,同意让女儿给郑文豪做妾。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张河的女儿过门没多久,便因为受不了正妻和其他妾室的欺辱寻了短见。
张河也因此恨极了郑文豪。
不久前付诚给郑清泉的信,出自方景凌之手。
信言:张河已知晓郑文豪在张阿牛面前说漏岑嫣被抓一事内情。
并知晓张阿牛如今已落入二皇子之手,二皇子正四处寻找郑文豪。
张河欲将此事告知罗文龙。
郑清泉看了信的内容,立时便明白了二皇子的用意。
也明白了他想借被革退隐的计划,终究是慢了一步。
张河一个老百姓,不可能无缘无故知道这许多内情。
二皇子在信上这么说,分明是在暗示,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借刀杀人。
借罗文龙的刀,杀郑清泉的宝贝儿子。
郑清泉不清楚二皇子对岑嫣被抓的内情了解多少。
但郑清泉知道……
一旦张河将那些信息告诉罗文龙,罗文龙为了自保,一定会杀掉郑文豪。
虽然郑清泉已经安排夫人和郑文豪躲回了老家,但以罗文龙的势力,要找到他们并非难事。
甚至有可能,自己的夫人和郑文豪,已经落在了二皇子手里。
也因此,郑清泉才不再心存侥幸,随付诚来见了方景凌。
“张河正在这百寿园中做客。”方景凌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郑清泉闭上了双眼。
果然……
“郑某已经来了,殿下有什么想问的,有什么想做的,就请便吧……
只希望殿下可怜郑某,为郑某留一点血脉!”
“郑大人言重了。
我确实有些事情想请教郑大人,不过今天请郑大人来,却不是为了请教。”
说到这里,方景凌举起双手拍了拍。
很快,门外走进一道身影。
“童道?!”郑清泉有些诧异,看了看童道又看了看方景凌,一时搞不清方景凌的用意。
“殿下,这是何意?”
“听闻郑大人近日身体不适,为免耽误公务,我想暂借郑大人的官印文书和官服一用。”
郑清泉一脸诧异。
二皇子竟然是要借官?
此事当真闻所未闻……
“郑大人不肯?”
郑清泉反应过来,朝方景凌行了一礼,“此事全凭殿下做主。”
方景凌不再看郑清泉,“童道。”
“革员在。”
“从现在起,由你暂代漠州知府一职。”
童道有些犹豫。
他不怕自己担责,他只怕二皇子如此行事,将来会受皇帝训斥。
“放手去干,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革员个人何足道哉,革员只怕殿下……”
“你昨日才在我面前慷慨陈词,怎么,事到临头,你反而想退缩?”
童道跪伏于地,重重磕下一头。
“革员替漠州府百姓,谢二皇子活命之恩!”
“起来吧!还轮不到你代表百姓,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另外,你现在已经不是革员了,你现在是漠州知府,把自称改了。”
“下官遵命!”
“去,把官印文书和官服领了,然后去司农寺开官仓,放赈。”
童道呆住了。
他没想到二皇子竟然上来就玩这么大。
“殿下,依大季律,开司农寺官仓可是需要有朝廷文书的。”
方景凌的声音平淡无波,“我的皇命令旗就是文书。
屈长风。”
屈长风应声走进屋内,“卑职在!”
“等童大人换好了衣服,你便带些精兵,护送童大人去司农寺。
另外,由此时起,你暂归童大人调遣。
为童大人办差期间,若遇阻拦,上至藩臬二司,下至州县府道大小官吏,经劝说无果,准你就地正法。
放开手脚去做,不要怕得罪人。
天塌下来,本皇子给你们顶着!”
“卑职遵命!”
“童大人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屈长风单膝跪地,“殿下放心,卑职纵万死亦必护童大人周全!”
听着屈长风情真意切的话语,童道朝屈长风一礼。
“童某得与屈大人为伍,深感荣幸。”
“童大人之清名,屈长风早有耳闻,今日能为童大人效命,屈长风幸甚。
请童大人掌印更衣。”
童道和屈长风刚离开,岳时忠便走了进来。
“殿下,赵见带到!”
虽然已经猜到二皇子必然已知晓岑嫣被抓另有内情,可当听到赵见这个名字时,郑清泉的心还是控制不住地狂跳起来。
“带进来。”
“是!
带进来!”
随着岳时忠嘹亮的嗓音响起,赵见被两名官兵带了进来。
当看到站在一边的郑清泉时,赵见原本就七上八下的心,瞬间变成了十四上十六下。
看了一脸惊诧的赵见一眼,方景凌明知故问道:“你们认识?”
赵见一惊,“不,不认识……
草民赵见,参见二皇子。”
方景凌没有理会赵见,问郑清泉,“郑大人,他说不认识你,那你认识他吗?”
郑清泉略一沉吟,“下官知道此人……此人是赵县令的亲戚。”
来见二皇子之前,郑清泉原本已做出了决定。
为了夫人和儿子,郑清泉愿意牺牲自己。
可见了二皇子后,二皇子并没有如郑清泉想的一样,一见面就想置他于死地,只是跟他要了官印文书和官服。
郑清泉心里再次涌起了求生的欲望。
能挣扎,还是要挣扎一下的。
方景凌的声音陡然响起。
“他还是岑嫣以自身换出来的赵大户,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