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姑娘此言差矣,将计就计之事,岂能轻言'坑人'二字?此乃策略之深邃,非光明正大所能尽述。“陈池心中暗叹,表面却故作镇定,他原以为这位女子是出于善意援救俞岱岩回归武当,未料其竟是以大侠为饵,布下天罗地网。而在这错综复杂的棋局中,自己亦是不自觉地成为了那诱敌深入的鱼饵之一。
殷素素嘴角勾起一抹冷冽而高傲的笑意,轻蔑地反驳道:“若无风雨,何以显英雄本色?若路途坦荡,我何须劳师动众,聘请你等镖师?区区天鹰教徒,岂能担此重任?不过是省些银两罢了。“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逻辑清晰,令人难以辩驳。陈池深知,作为镖师,一旦接下镖物,便等同于将生死置之度外,客户的安排,即便再为刁钻,亦需无条件服从。
“咳咳,只是,姑娘此举,若能事先知会一声,我等也好有所准备,以免措手不及。“陈池试探性地提出疑问,试图寻找一丝转机。
“准备?你昨晚的应对,已是对你最好的考验。你的机敏与反应,足以证明你的价值。“殷素素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戏谑,随即展颜一笑,那笑容虽美,却因她伪装的老妪面容而显得有些诡异。
陈池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追问:“那么,依姑娘之见,后续当如何行事?“
“自然是继续前往武当,若能诱得那帮贼人现身,自是最好;即便不成,也能确保俞大侠安然无恙抵达武当,此行目的便已达成。“殷素素语气坚定,显然早已胸有成竹。
“姑娘智计过人,双管齐下,只是,在下斗胆一问,若真遇强敌,仅凭你我二人,又当如何应对?俞大侠武艺高强,尚不能敌,更何况你我?“陈池言辞恳切,试图唤醒殷素素的理智,不愿盲目赴险。
殷素素轻瞥他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若惧怕,大可独自逃生,我绝不阻拦。但请记住,真正的勇气,并非无畏生死,而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决绝。“
陈池闻言,心中五味杂陈,既感无奈又觉敬佩。他深知,此刻的争执已无意义,唯有顺从,方能见机行事。“既然如此,便依姑娘之计行事。“他最终点头应允,眼神中却透露出不为人知的坚定。在双方交流的微妙氛围中,陈池以一种近乎冷漠的精准捕捉到了对话的核心,未流露出丝毫情感波动以反驳“非懦夫”的暗指,此举令殷素素连番投以白眼,心中暗自腹诽。对话的火花四溅,却迅速熄灭于双方的不合拍,陈池在获取所需信息后,正欲抽身离去,却被殷素素猛然叫停,她眉头紧锁,质疑道:“你竟不问,我何以选择俞岱岩作为诱饵?”
“世事纷扰,终归利益二字。你无非是想借此布局,对付那些强人,但需谨防反噬。”陈池的话语中不带丝毫温度,行至门扉边沿,才淡淡回应,话音尚未消散,便伴随着殷素素那略带讥诮的笑声回荡。
“兄台,偶尔的‘高姿态’也需有人捧场,何妨给几分薄面?”陈池的话语中夹杂着一丝戏谑,试图缓和气氛。
“你误解了!”殷素素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打断了陈池即将迈出的步伐。他无奈转身,倚门而立,挑眉示意:“既然如此,愿闻其详。”
殷素素昂首挺胸,目光如炬,字字清晰地说:“我所为,皆因五哥。他性情刚烈,重情重义,目睹俞三侠重伤,必誓死复仇。我虽武功不弱,但虑及他孤身涉险,故欲助他一臂之力。”
此言一出,陈池愕然,对殷素素这突如其来的逻辑深感困惑,却又不得不承认其言辞间的真诚与严肃。然而,转瞬之间,殷素素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轻笑道:“哈哈,逗你的,我哪有那么高尚。”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反转,陈池心中明了,她是在故意为之。他嘴角微扬,以她曾言的经典之语回应:“确实,美丽往往伴随着狡黠,此言非虚。”虽知此界或许并无此语,但他仍借此展现了对殷素素心思的洞悉。
两人之间,一种微妙的默契悄然建立,无需多言,各自心领神会。次日清晨,一切如常,殷素素继续扮演着无微不至的照料者角色,对俞岱岩的关怀无微不至,无懈可击。
然而,旅途之中,陈池敏锐地察觉到马车后隐隐跟随的未知身影,这份警觉,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未知挑战。在武学造诣并不突出的情况下,敌方采用接力式跟踪策略,这无疑增添了应对的复杂性,彰显出他们高度的组织性与纪律性,绝不容小觑。
“调整策略,我们转向大同方向行进。”
时至晌午,趁俞岱岩小憩之际,殷素素悄然离车,以低沉而坚定的声音下达了新指令。
“此举恐非明智,将大幅延长行程,至少需额外耗费两日光景。”陈池面露疑惑,并无意遵循此令,身为镖师,他拥有选择路线的自主权,雇主无权干涉。
“你莫非忘却了?我曾提及,那企图加害俞大侠的,极有可能是元国势力。”殷素素冷笑数声,意在提醒,“我们的使命,不仅是护送,更是诱敌现身。”
“呵,此举无异于自投罗网,姑娘,生命诚可贵,还望三思。大同,那可是元国的心脏地带!”
陈池冷静分析,直言不讳,单枪匹马深入敌境,即便是故事中的主角亦难全身而退,除非拥有超乎寻常的力量或庇护,否则他坚决反对。
“我反对。”
陈池的态度坚决而明确,没有丝毫动摇。
“懦夫!”殷素素怒目圆睁,怒斥之声中透露出难以遏制的愤慨,她岂能容忍有人违抗自己的意志。
然而,一番僵持之后,理智与实力的考量迫使她做出了让步,毕竟,她并非陈池的对手。
“那么,至少我们应沿元国边境行进,若一味回避,敌人又怎会轻易现身?”她仍不放弃初衷,但这一提议已显露出妥协之意。
陈池心中暗自应允,却也不忘趁机提出条件,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拇指与食指轻轻摩挲,那动作不言而喻——索取报酬。
殷素素虽未习手语,但陈池的意图她一眼便能看穿,贪婪之色溢于言表,她心中暗叹此人精明,却也无可奈何。
于是,一场关于利益的微妙谈判悄然达成,两人各自心怀盘算,却也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共识。“嗤,不屑一顾。“女子轻哼一声,眸中闪过一抹嫌恶,但动作却未迟疑,自贴身隐秘处取出一张银票,面值赫然五千两,递与对方。“家兄虽不吝财帛,然职业操守不容玷污,应得之酬,分文不短。“
陈池淡然接过,那银票似乎还残留着女子的体温,微妙地触动着心弦,令他心生遐想。长途跋涉,枯燥难耐,借此机会与佳人闲聊解闷,也未尝不是旅途中的一抹亮色。
马车随即调整方向,穿梭于元明两国边境的幽径之上,尽管路径偏远,但暗中尾随的身影却愈发密集,如影随形。
三日时光匆匆流逝,车队已悄然逼近元国边境的界限,再向南行,便是宋国的疆域。“若那些潜藏之敌仍按兵不动,一旦越过此界石,欲除俞岱岩而后快便难上加难。或许,我们可在此稍作停留,静待其变?“
趁着俞岱岩沉入梦乡之际,陈池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看似认真提议,实则不过是对那女子的戏谑之举。然而,他忽略了世间确有“无心之言,天意回应“之说,话音未落,前方官道之上,竟真的有三道人影缓缓步入视线,仿佛是对他话语的直接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