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太疯狂——安燃原以为那些所谓照片肯定是假的,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这些照片中,有在东省拍的,有在海岛拍的,有在公司拍的……
每一张都角度刁钻,很是暧昧。照片里面的女主角是她,又不是她。
这种不真实的、诡异的感觉让她仿佛置身事外,以第三者的视角看一个只是和她长得有点像的女孩的人生经历。
风从阳台轻轻吹来,额前几缕细碎发丝擦过眼角又轻轻落下。恍惚间,手中的照片慢慢变得模糊,落在眼里只有两抹鲜明的颜色。
前世也发生过这种事么?肯定是了,这样的照片放到一树面前,他怎么不会难过?不会多想?
他们最后分手——她远渡重洋,滞留异国他乡,而他年纪轻轻抑郁而终,不正是它结下的苦果?
她捏紧了照片边缘,眉皱得厉害,“这全是假的!”
林一树抿了抿唇,问道:“上面是什么?”
安燃看向他,语气满是惊讶,“你不知道吗?”
他诚实地说:“本来想问一问别人的……”可后来觉得实在没有必要。
他的平静的语气说出如此反差的话,像一块夹着苦酒的巧克力,初入口时是甜的,细品后才感觉到苦涩。
这苦从听觉、味觉、神经纤维一路到心脏——她的心脏某处狠狠一抽。
她低下头,极轻地叹口气,又一咬牙,恨恨道:“上面是我和顾总,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找了个刁钻的角度偷拍的,看起来有点……”她说不下去了,怒道:“全是假的”
“嗯,我相信你,照片是假的照片,只有那人是真的混蛋,”林一树笑了笑,温柔地摸了摸安燃的头,安抚道:“不要为混蛋生气。”
安燃说道:“我只是气不过,这种只敢在背后捣鬼的阴险小人,凭什么毁掉我们的人生?”
林一树忍不住笑道:“你气糊涂啦?”他低头亲吻她的脸颊,“他没有毁掉我们的人生呀?我们的人生好好的呢。”
“万一呢?”安燃此时无心于他的美色,义正言辞地说:“万一呢?”
“我……”林一树支支吾吾,显然底气不足,“我不会相信他说的话的。”
这话听得安燃鼻子发酸,恨不能骂他:你个笨蛋、傻瓜,上辈子就相信了!
“你该早点问我才对,”她一字一句地说,“照片可以p图,声音可以合成,视频可以换脸,你该问我才对!”
说着说着眼泪流下来。
林一树着急忙慌地认错,又是亲又是哄,“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的错。”
安燃脸上淌着泪,“你知不知道,你这不仅仅是不信任我,还有对我人格的侮辱,我是那种脚踏两条船的人吗?”
“当然不是!”他急忙反驳,两只空洞无物的眼睛好像也要陪她留下泪来,“只是,人是会变的。”
“我不是说你会变心,而是,”他顿了顿,低下头,“十几岁想要的东西,和二十几岁是不一样的。”
他又抬起头,“直视”安燃,郑重又诚恳地说:“在我这里,你永远自由。”一滴斗大的泪珍珠似的滚下,直直地砸在身上,又散成几粒小泪花,反射着天花板上的灯光。
“我想要的从来都是你呀!”安燃抱住他,眼泪簌簌流下,“不管是十几岁的我,还是二十几岁的我,从来没有变过。”
林一树心中有千言万语,可最终能说出口的只有“我爱你”和“谢谢你”。
两人的对彼此的误解总算解开一点,只是林一树还是很担心那个在大街上直晃晃拦住他的“传谣人”到底什么目的。
他担忧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会不会对你不利?”
“我在公司从来没听过什么流言蜚语。”甚至连顾云添的八卦都没有。
SJ还是非常公式化的——至少表面上是。
安燃安慰他,同时也安慰自己:“没事,我行得正,做得直,才不怕他。”
她和林一树约定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要让那人目的落空。
她分析道:“如果他真的有所图的话,肯定还会再次上门,我们就等着好啦。”
风平浪静一段时间后,十月下旬某天上午,安燃在公司茶水间遇到蒋山明,她友好地向他问好,并问他是否要喝咖啡,她可以代劳。
蒋山明微笑地摇摇头,“你等下有空的话来我办公室一趟。”
安燃愣了一瞬,马上回道:“哦,好。”
她在心里偷偷为自己的愚蠢打三百鞭,董事总经理——部门第一人怎么会亲自来茶水间喝咖啡呢?
她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又回到自己的办公桌稍稍整理加回忆了下最近的工作内容和工作重点,然后快走到蒋山明办公室。
门是虚掩着的,她轻轻敲了敲门。
蒋山明的声音很快从里面传来,“进来。”看样子他是一个人,而且不忙。
“蒋总。”安燃朝他微微鞠躬,正想着要不要关门,蒋山明便说道:“先把门关上吧。”
在侧对办公桌的沙发上落了座,蒋山明给安燃倒了杯水,安燃忙起身,“惶恐”地接过。
他开门见山地说:“安燃呐,最近工作怎样?还习惯吗?”
“挺好的。”安燃将自己的工作有条不紊地汇报一遍:参与了什么项目,主要任务是什么,遇到什么困难,怎么解决,最后结果如何,自己的思考、收获……
只要蒋总没喊停,她就一直复盘总结下去。
蒋山明一直安静地、专注地听着,等到讲完自己最近的工作规划,准备深入聊职业规划时,才问道:“你想尝试下新的挑战吗?”
他和蔼地笑着,完全是商量的语气。
安燃被他问得猝不及防,下意识反问:“什么新的挑战?”
“有想过去其他部门锻炼一下吗?”
安燃猛的看向他,脑海的红色警报瞬间拉响:蒋总这是要让自己转岗吗?
这也太突然了吧!
为什么?
她不能说不想,也不好说想,谨慎地问道:“什么部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