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安时中标的“泽县溪镇土地整理项目”在2012年年初完成。
庆功晚宴原本安排在农历年底,但因为一个重要的国外客户那段时间休假,所以这晚宴便挪到春节后,大年初八。
这次晚宴,安燃穿了条明黄色渐变高腰抹胸小礼服,裙摆多层,哥特式尖顶花样的蕾丝拼接点缀其上,非常治愈温柔。
白露用同色系的绑带给安燃挽起头发,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后退几步,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又弯腰正了正她的裙摆,点头赞道:“不错,我女儿从小到大都这么好看。”
她的目光饱含欣赏,浑身散发着母爱的光辉。
这话说得安燃鼻头一酸。
她从出生开始,无论想做什么,父母都无条件支持,也从不吝惜赞美。
前世和林一树在一起——即使一开始不同意,最后也心软了。
她想到前世自己魂断异乡,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有多难过啊!
“妈妈,你也好看。”安燃张开双手,想给老妈一个大大的拥抱,白露吓得连忙后退,“噫,别动,一会儿给弄乱了。”说着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安燃不好意思地傻笑一声,迅速和白露贴了贴,笑道:“就抱一下。”
晚宴在江市最大的酒店举行。
白色的大理石地板倒映着形形色色的身影来来回回,穿梭其间,寻找自己的目标,或高谈阔论,或低头品酒。
安燃和几个伯父伯母寒暄一番后,便端着酒杯,独自找了个角落躲在一旁,静静看这众生相。
“嘿!”突然有人从后背轻轻拍她一下,杯中的酒顺势抖了抖,她回头一看,竟然是钱沄。
“钱沄?好巧啊。”安燃笑着和她打招呼。
钱沄穿了件红色鱼尾裙晚礼服,胸口处镶有碎钻,流光溢彩,收缩的鱼尾在一静一动下如波浪翻腾,衬得她身姿曼妙,性感极了。
她不是一个人,和她一起的是一个浓眉大眼的英俊男子,“这位是?”
“这是我男朋友,”钱沄大方地笑着,“我是陪他一起来的。”
男朋友?
这位男朋友脸上挂着绅士的微笑,绅士地伸出手,“你好,daniel。”
安燃反应过来,轻轻和他一握,自我介绍道:“你好,安燃。”
交谈间有人把他喊走了。
那人兴致勃勃地将他介绍给自己身边的人。
“那是他爸。”钱沄随意地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摇了摇手中的高脚杯。
“那你,”安燃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犹豫一瞬,在她旁边坐下,“你怎么不跟他一起?”
钱沄晃了晃酒杯,仰头一口喝下里面的红酒,嘴角浮起一个笑,“因为他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呗。”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呀?”
她仍旧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眯了眯眼,“一年多了吧。”
一年多?
饶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是安燃还是被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她看了眼钱沄,又看了看不远处她的那位男朋友……
如果他们在一起已经一年多了,那水淼淼和她——
安燃又望向钱沄,却发现钱沄也在盯着自己。
她的眼睛黝黑明亮,炯炯有神。
安燃朝她一笑,“怎么啦,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说着还摸了摸脸。
“你很像一个人,”钱沄直起身,往安燃身边一凑,“尤其是你刚刚发呆的样子。”
发呆?安燃撅嘴,我明明在思考好吗?!
不过这不是重点,“像谁啊?”她好奇问道,“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说过我像谁呢。”
“以前的一个邻居姐姐,”钱沄仰头,似乎陷入回忆,“她人很漂亮,非常聪明,我上小学的时候还给我补习过功课。”
“我上初中时,她就被保送到哈佛大学。”
“哇,”安燃感叹一声,“真厉害。”这个世界上有个和自己长相相似、能力出众的人,她也感到荣幸,就像是瞥见了人生的另外一种轨迹。
只不过——“她是江市的吗?”怎么自己好像从没有听过?
“不是江市,是沪市。”钱沄摇摇头,复又慵懒地往沙发上一靠,“我小时候在沪市读书,到高考才回来江市。”
“那她现在在哪呢?”
“不清楚,还在m国吧。”钱沄从晚礼服一侧的口袋里掏出一小盒烟,她抽出一根又放回去,对安燃笑笑,“我出去抽根烟。”
这天晚上回家之后,在电话中,安燃跟林一树分享这个小插曲。
“你也很厉害呀,”林一树声音虽然带笑,却不轻松,隐隐含着忧伤,“震旦大学也是数一数二的名校呢。”
“嗯,我也很满意我自己,哈哈,”安燃“厚脸皮”地笑道,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在爱情这条路上没有寻觅很久就遇到了林一树,“事业和爱情双丰收!”
“呵呵呵……”手机里传来林一树的轻笑,好似天边积累许久的乌云终于消散。
原来只要她的一句肯定,他便豁然开朗。
“我好像比你更幸运,”他的声线清朗,如缓缓溪水,“因为我的女朋友比你的男朋友更好。”
安燃愣了一秒,而后,“哈哈哈哈……”
待笑够了,她才问道:“一树,你什么时候准备好呢,我好想让你见我爸妈啊。”
“我也想呀,”林一树温柔地说,“等我今年从职校毕业,再找到一份体面一点的工作。”
安燃掐指一算,林一树今年夏天毕业,那最迟暑假就可以见家长——工作是不可能找不到的,她相信他的能力。
即使找不到,她还可以……
“好!”安燃高兴地应道,好像天光终于大亮,“我爸妈很好很好的,你不用担心。”
“嗯!”
今年春节周莞尔和林澈没有去吴市给太姥姥拜年,不过林澈特意给安燃寄了新年礼物:一颗绿色的捷克陨石。
安燃也回送他一套巴斯光年手办,猜测他应该会喜欢。
他果然很喜欢。
开学后,三月的校园柳叶飘飘,草长莺飞,和煦的春风从南太平洋吹来,吹得人春心荡漾,吹得湖面的冰也消融。
安燃在校园里又多次偶遇过钱老师,虽然他还是冷着张脸——从太平洋来的南风也没能吹散他周身的冷意,但脸色比之前好了很多,黑眼圈也慢慢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