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独自一人回到府中,心中实是放心不下,整整一夜未曾合眼,总觉心乱如麻,第二日,她央求着宋清澜,“能不能让我去见见她?”
那毫无血色的面容,紧皱的眉头以及关切的语气,让此时陪在宋清澜身侧的孟怀月有种莫名难述之感。
她虽与苏禾并不相熟,本不应多说些什么,可终究难以抑制心中的些许疑惑。
她分明瞧着苏禾对云子言怀有情意,那双眼眸望向云子言之际,怕是连她自身都未曾察觉,蕴含着多少深情与眷恋。
孟怀月秀眉微蹙,眼中带着一丝困惑,轻轻向前迈了一小步,靠近苏禾一些后,只是淡淡地问道:“苏禾姑娘,你喜欢的是云子书吗?为何我瞧着你似乎对云子言格外在意呢?”
她目光紧紧盯着苏禾,又继续说道:“不是你将人送进那牢房中的吗?如今怎的还想去看她,是去看她有多落魄呢?还是出于关切呢?苏禾姑娘,你可看得明白自己的心?”
在说这些话时,孟怀月的眼神始终透着探究,注视着那双手紧攥衣角,面露苦色之人。
孟怀月心下虽认定云子言行那通敌卖国之举确为有罪之状,可阿澜说着此事尚具补救之机,且称云子言并非恶至那般地步,欲招降于她,她的阿澜最擅识人,她的阿澜所言皆对,不会错。
孟怀月观此明明互有情愫的两个人落至这般境地,她总不禁想到自己,想到与宋清澜的过往,她便是因自身总不愿承认对宋清澜的爱,致使二人徒然错过一世。
可,究竟有没有下一世,无人可晓,她想该点一点那陷入迷茫之人。
“阿月。”话刚出口,宋清澜便伸手拉住孟怀月的手,轻轻唤了一声,同时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宋清澜只是觉得那该是她们两人之事,如何做出决断,自然该由她们自己来决定,旁人无法进行干预或改变最终的结局。
“阿澜你竟凶我。”孟怀月娇嗔一声,慢悠悠地甩脱宋清澜的手,随后抬手轻轻捏了捏宋清澜的耳垂,全然没有顾忌苏禾在场,她对宋清澜如今向来都是依着自己的心意行事,随性而为。
宋清澜的脸颊泛起红晕,却也没有阻止孟怀月那捣乱的手,略难为情地看向苏禾,说道:“你既想去看她,便去吧,不过不可久留,毕竟她此时是朝廷钦犯。”
苏禾将目光投向宋清澜与孟怀月,瞧着她们那亲密无间的模样,不知怎的,她竟又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与云子言相处时那般。
“多谢了。”苏禾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便自觉地转身离开了房间。
她眉头紧锁,嘴唇紧抿,目光中透着急切与焦虑,脚步匆匆地快步前行着,脑海中却不停地思索着孟怀月先前的那些质问。
这些年来,她从未曾否定过自己喜欢的是云子书,他是那般神采飞扬,智谋非凡且英勇神武,这正是她心中一直以来所倾慕的模样。
可昨日重逢之时,她的心却格外平静,毫无波澜泛起,或许是当时情境紧迫,让她无暇顾及其他。
而云子言,她亲手将她送进大牢,将她勾结敌国的罪名坐实,自己如今只是想去劝劝她,劝她归顺,如此她便能保住性命,仅此而已。
苏禾在不知不觉中已然走到了那大牢的门外,抬眼望去,大门紧闭,压抑至极。
她稍作停顿,便抬脚迈进了牢内,却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空无一人值守,她面露疑惑,轻声缓步地往里走去。
随着脚步的踏入,环境愈发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腐朽的味道。
苏禾的心也渐渐揪紧,那股不安的感觉如同乌云一般在心中越积越厚,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她缓缓走到拐角处,就在她正欲迈入最后一道门之际,里面突然传来了声音。
她微微一怔,凝神细听,而后便分辨出,那是云子书的声音。
子书哥哥为何会在这?
想来应是同她一样,过来劝降云子言,让其戴罪立功,好保住性命,若是子书哥哥能说降她,那自己也不必担忧,也不必再进去,苏禾这般想着,便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站在原地,细细听着里面两人的对话,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云子言,我的好妹妹,你那心爱之人,你的苏禾,马上就要与我成婚了,到时我让她穿上你为她做的嫁衣,你觉得可好?哦~ 我倒是忘了,你是等不到那天了。”
云子书悠然端坐在椅子上,脸上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那笑容中透着几分得意与残忍。
他满心以为,云子言听到他这番话后会怒不可遏,会疯狂咆哮,会害怕到极点,毕竟苏禾可是她最爱之人,为了苏禾,她甚至不惜将她的亲哥哥囚禁了三年之久。
然而,他等来的却是一片死寂般的静默。
云子言没有任何言语回应,甚至都没有赏给云子书一个眼神,她只神情冷淡地垂眸看着地面,那模样仿佛云子书所说的任何一个字都与她无关,仿佛苏禾这个名字她从未听过。
随后,她用那清寒又虚弱的声音,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恭喜你们,真是天作之合。”
那声音虽轻,却让人心生寒意,听不出其中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