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忆欢本能地抬手要去推开眼前轻薄之人,可在听到那人唤“疼…”时,一时顿住,停下了推拒的动作。
灵羽的气息热烈地喷洒在她的脸颊,在她的鼻息间流淌。
那一丝淡淡的清香与一丝血腥味交织,让她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热度瞬间冲上四肢百骸,在耳根聚集,烫的她慌乱不已。
那双本意是想将身前之人推开的,骨节分明的纤细玉手,依旧伏在她的心窝,却并未用力,指尖微微蜷曲,轻轻地放着。
她感受到灵羽的心脏跳动得很急、很凶。
沈忆欢的心似被微风吹皱的湖面,乱了方寸,她只觉这一吻与上一次截然不同。
她从未陷入过这般不知如何自处的境地,一种夹杂着羞涩、紧张与丝丝欢喜的感受。
她的目光落在灵羽的脸上,苍白的脸颊,无力睁开的眼眸,那明明已脆弱至极,却还是急切地想要用力吻她的模样,使得沈忆欢心底竟泛起一丝甜意。
身体如此羸弱,还想要吻她,真是孟浪至极。
这种事,是刻在她骨子里了吗?
她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游走,落到灵羽的伤处时,猛的一怔,她瞧见那伤口上又在渗出鲜血,她想要叫灵羽停下来,紧贴住的嘴唇微微后退,留出一丝空隙,“灵羽,你的伤口……唔……”
话还未说完,在她开口之际,灵羽那带着香甜气息的软舌,往前寻着微启的缝隙,竟直直地闯入了她的口中。
突如其来的侵入,使她呼吸一滞,思绪混乱,心跳如擂鼓般,在这寂静的山洞,那慌乱急促的“怦怦”声响愈发清晰。
她的唇瓣张开,舌尖抵住上颚轻轻弹起,随后又迅速回缩,好似在躲避着什么。如同一个久居黑暗,对光明充满恐惧之人,猝不及防地被一束炽热而耀眼的阳光灼到,那滚烫的感觉,从舌尖瞬间蔓延至心底。
洞中亮光隐没,一只蝴蝶悠然而至,停驻在潮润的岩石上,久久未动。
沈忆欢的心里也仿佛有一只蝴蝶在扑棱翅膀,让她有些迷失了方向。
……
“灵羽,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好吗?”她思绪回归,别过头去,躲开灵羽的唇,此刻她更加担心她的伤口,若一直渗血该怎么办。
唇瓣分开,她心底竟生出一丝不舍与意犹未尽。
她为自己有如此想法感到羞耻不已,顿时面红耳赤,每一根神经好似都被这羞耻感拉扯着。
灵羽依旧昏昏沉沉,意识不清,却紧皱着眉头,嘟着嘴,不停喃喃着:“欢欢……好甜……”
灵羽顺着独属于沈忆欢的一丝清香又准备往前贴上去时,被沈忆欢双手捧住两侧脸颊,牢牢固定住,她含着一丝怒意,娇嗔道:“灵羽,不要动,先让我看看伤口。”
灵羽被这声没有威慑力的怒吼吓住,一动不敢动,眼泪瞬间盈满眼眶,她带着哭腔,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说道:“你好凶!”
那身体虚弱之人好似心也格外脆弱,像个孩童般,听不得一点重话。
沈忆欢从未见过灵羽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心猛地一软,有些无措地看着身前无比委屈之人。
那依旧捧着她脸颊的双手,此刻竟有些发烫,不知该放在何处。
冷静半晌后,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灵羽,“我错了,不该凶你,你乖一点,不要动好不好?”
“你的伤口一直在流血,让我先给你上药好吗?”
那轻声细语般的哄诱,让被哄者心头一颤,弯了唇,目光澄澈,清醒了半分,“欢欢……好疼呀!”
灵羽此刻才意识到,她的示弱,她的眼泪竟可以引得沈忆欢的怜惜,虽然她现在确实感受到肩膀上撕裂般的疼痛。
沈忆欢重新为灵羽上药,包扎,当初几人分别之时,宋时依将配制好的几种药分装多份,给了众人,以防不测。
如今多亏了这药,才不至于让灵羽的伤口恶化,但沈忆欢想着,她们也必须要赶快离开这里,回到城中找寻医馆,仔细替灵羽医治才行。
那伤口触目惊心,很是严重,若因医治不及时,在灵羽那瓷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偌大的伤疤,她想她会无比自责。
以后嫁人时她若顶着这伤疤……
沈忆欢双眉紧蹙,思绪停滞,嫁人?她疑惑为何会想到灵羽嫁人这件事,又为何会在想到她以后会嫁给什么样的人之时,心口猛地一沉。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按下心头的慌乱,语气淡然道:“你靠着我的肩膀睡会吧,等过了今夜,明早我们便出发去城里找医馆。”
灵羽并未言语,只是那灵动的眼眸中流转着期待的情愫。
她没有依着沈忆欢所说的靠于她肩膀上,而是轻轻地挪到她身旁,宛如一只寻求温暖的小狐狸,缓缓地转过身,将自己的后背避开伤处,紧紧地贴向沈忆欢的怀里。
而后,她轻轻牵起沈忆欢细腻光滑的双手,先是温柔地将它们往前拉,让其环抱住自己的腰肢,而后,俏皮地与她的手指交缠在一起,紧紧地扣住,那相扣的十指让灵羽此刻无比安心又满足。
当灵羽主动投入沈忆欢怀中,紧接着两人十指相扣时,那好似被控制之人才仿佛如梦初醒。
她只觉脑袋一片空白,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一种不知所措的慌乱感瞬间延展开来,她下意识地就想要将自己的双手从那紧握中抽离出来。
“欢欢……我疼!”灵羽染着哭腔开口道。
沈忆欢便又停住了那抽离的动作,只是依旧心慌的厉害。
“就这样睡好吗?这样不疼!欢欢~”灵羽靠近沈忆欢的脖颈,贪恋地嗅了又嗅,她感觉沈忆欢身上自带着一种特殊的独属于她的清香,好闻极了,令她上瘾,她舍不得离开。
这孟浪的举动,惊得沈忆欢身躯一颤,那还未平息的,心口的慌乱愈加强烈,她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漆黑的山洞内虽无人能见,但她能感觉到,因实在发烫的厉害,已弥散至她的心脏。
她并未答复怀中之人,也不再抗拒她的亲近,既怕牵扯到她的伤口,又怕惹得那人更加委屈至极的控诉她,只得无奈地轻言细语安抚着:“那便不要动,乖一点可以吗?”
夜幕如浓墨般将山洞笼罩,静谧的氛围在四周弥漫,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两人依偎着抱在一起,只剩下彼此轻柔的呼吸声在山洞中回荡。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艰难地穿透山洞的罅隙,洒下几缕微光,驱散了些许黑暗。
“沈忆欢……”
“灵羽……你们在哪?”
隐隐约约地,山洞外传来阵阵呼喊声,那声音焦急而迫切,然而,或许是山洞太深,又或许是两人睡得太沉,洞内之人对这声声呼喊竟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