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薛掌柜:“幼清叔叔他后来怎么样了?”
他略显疲惫地摇头,惋惜的说:“没能救过来。”
我想到了我老爸,他十几年前突然病倒,送到医院一检查发现他的肺已经烂了。
可他从来不抽烟,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身体一直很健康,他的死因也很奇怪。
如今看来,确实是深渊对人产生了影响。
凡是靠近过它的人,除了带着龙纹铁棒的周茵,全都受到了诅咒。
薛掌柜道:“为了徐幼清,我顾不得什么保密协议。动用集珍斋的势力,去调查那一次行动背后的策划人,最后查到了一个叫做渊理会的组织。”
“这个组织背景太过深厚,我意识到,这其中牵扯到的利益实在太多了。若我继续追查,怕是会将整个集珍斋都折进去。”
掌柜欲言又止,他看向我,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要找的书的确在这里,不过内容晦涩难懂,数百年来没有人能勘破其中的秘密。”
“如果你执意要看的话,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你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很快书就会送到这里,二位请稍候。”
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转身离开。
“我靠!”
扬子上来猛地一拍我的后背:“来之前看你小子胸有成竹的样子我还不信,没想到真让你成功了,你三言两语的到底给薛掌柜灌了什么迷魂汤?”
我神秘一笑:“我有我的办法。”
书很快就给送了过来,我轻轻拆开红绸将书捧出。
古书的封皮是泛了黄的羊皮纸,上面带着淡淡的膻味,历尽了沧桑却保存得相当完好。
我翻开《淘沙谱》的第一页,整个人仿佛遭到了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傻掉了。
这他大爷的,是本棋谱啊!
我和扬子两个人都不懂下棋,大眼瞪小眼干坐了半晌,也看不出花来。
我从头到尾翻动了一遍,只能看出这是本残局。
沉吟良久,我说:“也许世人无法解开其中谜题,是把简单问题给复杂化了。”
围棋无非三种结果,执黑子胜,执白子胜,和棋。
花费心思纠结哪一方胜有什么用,不如把重点放在棋局本身,找一个懂棋的人,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残局。
我说服人的本事很厉害,不过只能在对方没有提防之心的时候搞一次。
《淘沙谱》是淘沙官遗失的至宝,它在集珍斋这个消息,是不能透露出去的。
等薛掌柜反应过来,只会有两种后果:好一点会赶我们走,坏一点说不定会把我们两个扣下来做苦力。
扬子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突然砸了咂嘴:“这集珍斋可不像是一个做正经生意的地方啊!你看这些伙计出来进去的,像是有什么大事儿!”
我好奇也来到窗边,就看到院子里伙计来来往往相当忙碌,好像是江珊这次带来的货特别多。
我的脑子飞速转动着,要想继续研究《淘沙谱》里的内容,只有把它带走!
江珊的这些货,使那些伙计忙碌起来,正好给我制造了机会。
等事情都处理好了,我再来负荆请罪,到时候任凭薛掌柜处置。
想到这,我快步回去抄起书来,三下两下用桌边的报纸包了塞进怀里。
扬子一头雾水,压低了声音问我:“你要干什么?”
我拉起他只说了一个字:“走!”
“为什么要走?我们不是看得好好的吗?”扬子还在不停的追问。
我只好把我的想法简短的与他说了,没想到他立即点头同意,比我还兴奋:“好啊,我还从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儿呢!咱们现在快走,等会儿伙计回来被发现可就走不掉了!”
说实话,扬子的反应我挺吃惊。
我心说,我靠,你也是个神经病,好吧,大家一起疯吧!
说罢二人快步冲到院子里,没想到迎面遇上了二子。
二子端着一壶茶问我们:“二位还没来得及喝茶呢,这么着急就要走啊?”
眼见躲不过去,我索性信口胡说:“我们刚接到电话,家里有事得赶紧回去!”
我一指扬子:“他老爹心脏病犯了!”
我听扬子小声骂了一句,嘀咕道:“你老爹才犯心脏病呢!”
然后立马做出一副极其紧张着急的表情,接道:“是啊,我老爹已经七十岁了,身边又没有人照顾,我怕去晚了就赶不上见他最后一面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泪直在眼睛里打转。
二子见他那副样子着实不像是装的,就嘱咐我们快点回去。
我和扬子应了,提心吊胆的快步向门口走去,在一只脚刚迈出门槛的那一刹那,就听身后有人喊:“你们两个小偷别跑!”
“快来人,有人砸场子啦!”
闻言我和扬子二人撒腿就跑,没跑出两步就听扬子喊:“哎呀等会儿,我鞋跑飞了!”
这么关键的时刻鞋还能跑飞?
我低头一瞅好悬没气乐喽,敢情这位爷脚上穿的居然是拖鞋。
扬子踮着脚就要回去捡鞋,院里不知何时呼啦啦涌出三十来号人,眼瞅着就追上来了。
我一把薅住扬子,叫道:“快跑吧,别管那破鞋啦!你想被群殴吗!”
那些伙计对我们紧追不舍,我和扬子为了甩掉他们,一路上在胡同中穿来穿去,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溜烟直跑到几千米外的大街上,人都要跑吐了。
见后面没人追上了这才停下来,腿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就再也起不来了,实在没力气了。
这次可谓是闯了大祸,我与扬子分别,嘱咐他回去躲一躲,若是被集珍斋的人查到就都推到我身上。
这北京城我是不敢多待了,于是买了火车卧铺票连夜逃回沈阳。
深夜半梦半醒之间,看到有个女人的身影鬼鬼祟祟地站在卧铺前翻动我的背包。
女人的身影有些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突然我意识到了她在找什么!
《淘沙谱》就塞在背包里!
我想要制止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叫也叫不出来,就像武侠小说中被点了穴道似的。
我用了吃奶的力气也不能挪动分毫,浑身上下只有眼睛可以转动。
她看到我醒了,慢慢地走到我身边,在我的脸颊上捏了一把。
俯下身子在我耳边轻声说:“陆无,你真是傻的可爱!”
我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