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孟夕岚还在家中的时候,待她还算不错,所以,她才能过得舒服些。可是后来,她的好姐姐对她的态度变了,这样的改变,让下人们也开始对她怠慢起来。活十几年,孟夕月恍然大悟,除了孟夕岚,她几乎没人可以依仗,姨娘不争气,祖母对她视而不见,更不用提父亲了。
孟夕月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在孟家什么都不是,所以,她只能来求孟夕岚,求她给她一点机会,哪怕只是点幸运的残渣也足够了。
“出人头地?难道,妹妹想要考功名不成?”孟夕岚忽地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之意。
孟夕月的脸色更白了,一时不知如何往下说,发问道:“姐姐是在拿我的请求寻开心吗?”
为何她会是这样的态度?如此怠慢,如此轻视……
“当然不是,我只是不明白妹妹想要我做什么?我喜欢有话直说,条理分明的交谈,这样才不会浪费大家的时间。”
孟夕月的眼神闪了闪,心里突然有种错觉,感觉孟夕岚知道她的想法,好像能看透她的心事一样。
“说吧,夕月,和姐姐说点实话。”
“可是……姐姐,有些话女儿家是不好开口的。”孟夕月低了低头,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潮红。
此话一出,任谁都会明白她想求的是什么了。
孟夕岚了然一笑,“哦,难不成妹妹是想要嫁人了?”
孟夕月把头垂得更低了,露出白嫩的脖颈,一派娇羞的模样。
身为庶女,她这辈子在孟家是没什么指望了,所以,只能盼望着嫁个好人家,做个官太太了。庶出的身份,让她注定没办法得到一份好姻缘。除非有人肯帮她,帮她牵桥搭线。
多好看的脖子啊。纤细,白皙,却又那么脆弱……
忽地,眼前浮现出她被太监活活勒死的场景,长长地白绫紧紧地勒住她的脖子,就那样轻而易举地折断了她的咽喉!
孟夕岚一阵沉默,方才轻叹一声道:“是啊,妹妹今年也十三,过了明年就该找人家了。”
孟夕月闻言,忙抬起头来:“妹妹资质平庸,不敢奢望什么世家名门,只求未来的夫君是个纯良之人,可以安稳度日。”
这些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新鲜啊。她若是肯安稳度日的话,又怎会一心惦记着往上爬。
孟夕岚的心里突然有了个念头,目光微微一闪,望向孟夕月摇摇头:“妹妹天生丽质,怎能随随便便地找个人嫁了呢?”
这一句话,像是火苗似的撩起了孟夕月的信心,她受宠若惊地睁大眼睛,“姐姐……”
孟夕岚的态度开始有所改变,继而含笑道:“妹妹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又是孟家的女儿,姐姐自然要为你好好打算。”
孟夕月听得一怔一怔的,感觉自己都有点糊涂了。“姐姐,您真的这么想吗?”
“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话,干嘛还要来见我?夕月,你是我妹妹,我怎么可能不为你想?”孟夕岚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感觉很认真。“快起来吧,别总是跪着,我是你姐姐,又不是你的主子。”
孟夕月立刻眉开眼笑地站了起来:“我就知道姐姐最疼我。”
孟夕岚主动向她伸出了手,“之前因为事情太多,我心里有点烦躁,所以忽视了你的感受。别怪姐姐……”
“不会,姐姐为家里做了这么多事,是我不好,不能为姐姐分忧解难才对。”
两个人执手相对,倒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竹露看在眼里,心中纳闷。小姐今儿又怎么了?突然又对五小姐亲切起来了。
孟夕岚的脸上露出柔和的笑意,问起孟夕月心里可有中意之人?
孟夕月闻言,脸上腾地红了起来。
“没有……我从不出门,哪里会有什么意中人呢?姐姐,别逗我了。”
孟夕岚审视着她的表情,只觉不信。
她的确是足不出户,但家中常有宾客拜访走动,其中不少都是有头有脸人家的公子小姐,依着孟夕月的性格,她不会不去张望张望的。
“你还在害羞是不是?和姐姐也不愿说实话吗?”
孟夕月咬紧下唇,她心里的确有个名字,可她说不出口,因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你还在害羞?怎么和姐姐也不愿说实话吗?”
孟夕月咬紧下唇,她心里的确有个名字,可说不出口,因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全凭姐姐做主就是。”
孟夕岚笑意不减:“你不说出来,我怎么替你做主?回头选了个你不喜欢的人,岂不要耽误你一辈子。”
孟夕月犹豫片刻,还是摇头道:“真的没有,妹妹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为人正室。”
这辈子,孟夕月最恨的人是孟夕岚,最恨的事,就是自己庶女的身份。嫡亲与庶出,前者是被捧上天的云朵,而她只是被放在地上随时被人忽视的泥巴。
孟夕月不愿再重走姨娘的路,为人妾室,一辈子看别人脸色,仰人鼻息而活。
她的眼中闪过连她自己都不曾感觉到的怨恨,孟夕岚看得真切,故意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柔声道:“这样吧,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不能操之过急,咱们以后商量着来。”
孟夕月感激一笑,撒娇似的往她的身边挨了挨,心里暗自思量起来。
只要有了孟夕岚这句话,她的婚事绝不会差,再不济,也会在来年新科进士之中给她择选一位青年才俊。
她心中的算计,孟夕岚又岂会猜不到。既然,她已经等不及离开孟家了,等不及想要嫁人,自己不如索性成全了她。
孟夕岚亲切的态度,像是一颗定心丸,让孟夕月惴惴不安的心,立刻踏实了下来。
“姐姐,皇宫里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到处金碧辉煌,有数不清的美人和宝贝,连走路行车的甬道都是用金子和碎玉铺就而成的?”孟夕月微微歪着头,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磨蹭着她的肩膀,轻声挑起话题。
见她挨着自己这样近,孟夕岚不动声色地睨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孟夕月低头嗤嗤一笑:“我都是从丫鬟们嘴里听来的,她们也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