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空气异常压抑,阳光也被乌云大片遮住,一切都在预示着灾难的到来。
“天亮了。”老人喃喃自语。
“黑潮,还要多久到岸?”沉寂了一夜的阿离忽然开口。
“太阳完全落下的时候。”老人一面说着,转头过来,霎时发觉到少女眼中闪过一丝金芒。
“神序开启了,同样是百分之四。”阿离先一步出声道。
老人闻言叹了口气道:“可惜,同一时间,石碑只能接纳一份力量。”
虽然惊叹于两名少女开启神序的速度,但百分之四的程度,完全无法赶在黑潮来临前启动传送。
“不过还有一个办法。”老人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开口道:
“吞噬另一份百分之四的神序,神序大概会提升到百分之六。”
“说不定,能极快打开传送。”苍老的声音似乎认真起来。
这大概是无数个岁月中,最接近连通世界的一次,但如今他只是普通人。怎样抉择还是要看这两名少女。
阿离微微皱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
山顶石碑前,交错的金色丝线几乎成长到了腰间的高度。
林小凌持续维持着丝线的演化,这时间,佣兵男人与贪心鬼也汇集而来,紧张的注视着林小凌的动作。
“这,成功了?”
“时间不够,只能试试。”林小凌冷冷回应,没有给对方太多信心。
依照眼前这个速度,传送门断然没有可能在一天完成。
林小凌暗自打量着石碑,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阿离正在向这边走来。
“别担心。”似乎看出林小凌的急迫,阿离轻声道:“夜晚我会拖住黑潮,还有时间的。”
“嗯。”林小凌低声答应着,眼下需要的时间太多,她担心阿离恐怕拖不了那么久。
“你是?”佣兵男子仔细看着眼前的少女,对方标志性的白色长发与天使般的面孔,让他略微迟疑后,不敢置信的惊呼出声:
“你是阿离吗!?”
阿离一笑,浅浅点头示意。
“我...”男子一时不清楚自己要说什么。
但下意识想着,若是这种级别的人物与他们一同死在这,似乎也没有那么不能接受了。
“我听过你的歌!”男子憋了几秒,说出一句常人见到明星都会说的话。
“还有我身边人,都喜欢你,你,你比电视里还漂亮!”男子不敢靠的太近,只是尾随在少女身侧不远处。
“谢谢。”阿离微微笑道,目光却很快转回到林小凌身上。
佣兵男子见状,识趣的没有再上前打扰,而是退步到不远处,与贪心鬼一同静静观望。
经过两天的恢复,贪心鬼的肢体已经重新长出,只是依旧枯瘦。
“那是阿离,你认识不?”男子随口道。
“不认识。”贪心鬼沉默了半晌道。
男子见女人不太想说话的样子,便也不再开口,对方这几天一直很奇怪,总是瞟向老人的屋子。
若换在原来的世界,他都怀疑女人是看上老头低保了。
在金色丝线编织的吱吱声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阴沉的天气,似乎让夜晚的到来也变得更快了一些。
如今天色几乎彻底暗了下来,进程过半的传送门闪烁着金黄的光晕,似是在挣扎着,想要与潮水蔓延的速度一较高下。
渐渐的,众人感受到脚下的地面似乎在震动,并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
林小凌将目光投至海面,远处翻滚的潮水,像是一座漆黑的高墙。
“来了。”阿离悦耳的声音在嘈杂的浪潮声中,更显清冷平静。
地表的震动愈发明显,伴随着的,还有沉闷的轰鸣与林间惊起的鸟叫,让所有人都神经都不自觉的抓紧。
“小心。”林小凌皱着眉,有些担忧的向少女看了过去。
夜晚丝毫没有掩盖少女身上的光芒,雪白的长发在强有力的海风中,飞舞在身后。
一步踏出,阿离的身影化为点点星光,而后汇聚在远处。
夜幕与海风仿佛成为露天的舞台,一路搀着少女来到海岸线。
少女周身逐渐涌出妖力,化作一层晶莹的纱衣,让其宛若置身于最明亮的聚光灯下。
这时,众人感觉周围躁动的空气变的平静了些许,伴随着的是阿离轻盈抬起的右手。
她的耀眼,让众人即便身处山顶,也能看得到其细微的动作。
渐渐的,眼前海面升起了星星点点的光亮。
仔细看去,竟是一只只琉璃通透的纸鹤,浮动在海面上,错落有致,宛如银河流入汪洋。
阿离足尖微动,精致闪亮的高跟鞋被留在原地。
而后,少女赤足走向海面,这一瞬间,汹涌的海水也平息了下来,宛如带着涟漪的镜面,撑托着少女步步向前。
阿离的存在,隔绝了自然的喧嚣,身后的小岛再次恢复静谧,林间动物的惊叫声也渐渐沉静了下去。
时间似乎凝结了一秒,待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
‘迷恋,夜的低语。’
轻柔的歌声忽然钻入所有人的耳中,成为了此时此刻世界唯一的声音。
‘沉醉,烦扰的梦。’
石碑前的丝线,随着声音轻轻律动。
枝头下的蝶茧,在节奏的间歇哺育新生。
林小凌远眺海面,波光中满是蓝色的光辉,仿佛大海已经被纸鹤化作的星辰点燃。
终于,众人看到了漆黑的‘高墙’逼近海岸,但这一刻,白发少女忽而昂首,歌曲走向顶点的同时,海面万千纸鹤伴随少女一同起舞。
星光,真正的星光布满天穹,璀璨星河在这处世界昙花乍现,上一秒还浓郁的阴云,此时已烟消云散。
光影交织间,漆黑如墨的巨浪迎面而来,人的身体在漆黑的潮水下,宛若岸堤上的蝼蚁将被江水吞没。
到时无论是千里之堤,还是百折蚁穴,都没有一点阻挡灾难的可能。
但就是这样渺小的身影,在滚烫星河的光幕中,让这世界天灾止步岛前。
黑潮不断翻涌,却又静止不动,看上去像是连通天地的断崖,略微的倾倒便足以灭世。
林小凌的心中为阿离捏了一把汗,歌声仍在继续,星河仍旧璀璨。
一如众人的希望般,昂扬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