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面色凝重如墨,心中充满了担忧和焦虑。她迅速做出决定,吩咐身边的仆人将贾宝玉小心翼翼地抬回房间。袭人、麝月等一群小丫鬟们看到贾宝玉被抬了回来,急忙围拢过来。她们焦急地看着贾宝玉苍白的脸色,眼中满是关切之情。
袭人轻声问道:“少爷这是怎么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轻轻擦拭着贾宝玉额头上的汗水。其他小丫鬟们也纷纷动手,有的帮他更换衣物,有的给他端来茶水。整个场面忙碌而紧张,但每个人都尽力让贾宝玉感到舒适和安心。
太医仔细观察了贾宝玉的伤势,并认真检查了一番。然后,他转过头来,对着王夫人沉声道:“夫人,公子的伤虽然看起来颇为严重,但实际上并没有伤到筋骨。只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便能恢复如初。”听到这句话,王夫人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与此同时,贾老夫人因为年事已高,行动稍显迟缓,赶到贾宝玉房间时恰好听到了太医的话。她心头一松,原本紧绷的面容也舒缓开来。她走到床边坐下,凝视着贾宝玉的脸庞,神情严肃地说道:“宝玉呀,你要安心养病,不必担心。你父亲那里我会去说情,不会责怪于你。”说完,贾老夫人轻轻拍了拍贾宝玉的手,表示安慰。接着,她又转头对旁边的仆人们叮嘱道:“你们要好好照顾少爷,不得有丝毫疏忽。若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交代完这些事情之后,贾老夫人便起身离去。
回到住处,贾老夫人让人把贾政叫了过来。贾政来到荣禧堂看到贾老夫人面色阴沉的坐在正座上,心中不由一紧,知道老太太这是要算账来了。果然,贾老夫人一见他进来,立刻冷着脸说道:“老二,你给我跪下!”
贾政不敢违抗母命,只得乖乖地跪在地上,低头不语。贾老夫人见他如此顺从,心中的气消了一些,但还是沉着脸问道:“老二,你可知今日为何让你来?”贾政忙答道:“母亲息怒,儿子知错了。今日之事,全是儿子的错,请母亲责罚。”
贾老夫人哼了一声,说道:“责罚?你以为责罚就能解决问题吗?你看看宝玉,被你打得伤痕累累,你还觉得自己没错?”贾政连忙解释道:“母亲,儿子也是无奈之举啊。宝玉平日里太过顽皮,不好好读书,整天与那些狐朋狗友厮混在一起,长此以往,如何成器?”
贾老夫人听了这话,脸色更沉了几分,说道:“你口口声声说宝玉不成器,可你又何尝尽到了父亲的责任?宝玉不过是个孩子,你却用如此严厉的手段来惩罚他,难道就不怕伤了他的心?”贾政低头不语,心中却是不以为然。
贾老夫人见贾政无话可说,又继续说道:“宝玉虽然有些调皮捣蛋,但他心地善良,聪明伶俐。只要好好教导,将来必定会有所作为。而你这样一味地打骂,只会让他心生反感,甚至产生叛逆心理。”贾政心中一惊,抬头看着贾老夫人,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贾老夫人长叹一声,面色稍霁,缓声说道:“老二啊,事已至此,你也莫要过分自责了。宝玉之事,日后我们再从长计议便是。只盼你往后能对宝玉多用些心,切莫再动辄打骂。说到底,那也是你的亲骨血,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他变成一个无用之人吗?”贾政闻言,赶忙颔首称是,表示定当谨遵母亲教诲。
贾老夫人见贾政认错态度良好,脸上的怒色逐渐消散。她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贾政起身,接着语重心长地劝道:“老二,你如今已成年,理应知晓如何为人父母。宝玉的成长离不开我们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你需牢记,教导子女并非只有打骂一途,更重要的是给予他们关怀与指引。”贾政听后连忙点头称是,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改变自己的教育方式,用心去栽培贾宝玉。他深知母亲的话虽然严厉,但都是出于对孙子的疼爱和期望。
贾政看着母亲如此激动,急忙跪地解释道:“母亲息怒,儿子并非此意啊!儿子只是希望宝玉能够有所进步,珠儿像他这般年纪时已经快要参加童生考试了,甚至连环儿都比他更有上进心。”听到这话,贾老夫人的脸色愈发难看,她用手指着贾政斥责道:“好啊,你竟然还敢提起珠儿那孩子!你难道想让宝玉重蹈珠儿的覆辙吗?做父亲的就只能靠打骂来教育儿子吗!当年敬大哥考进了进士,而你却连个秀才都没考上,你爹可曾打过你?”说完,贾老夫人深深地吸了口气,语气严厉地说道:“我的宝玉可是有大福之人,日后必有大出息,你即便再偏袒他人,也不应如此诋毁我家嫡孙,那贾环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怎配与宝玉相比!”
贾政听完贾母的话,脸色涨得通红,羞愧得无地自容。他想起了自己年少时的经历,心中充满了感慨和无奈。
当年,大哥被养在祖母处,与母亲并不亲近。而自己则一直受到母亲的宠爱。为了让自己得到父亲的重视,母亲想出了各种办法。她请来了夫子教导自己,并告诉他们要向父亲夸赞自己极有读书的天赋。
然而,贾政心里清楚,自己并没有那么高的天赋。每次考核的时候,夫子都会提前将题目泄露给他,这使得他能够轻松通过考试。虽然这样做让他获得了表面上的荣誉,但他内心却明白这些都不是真正属于他的成就。
尽管贾政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但他还是努力去学习,希望能够有所进步。直到十五岁那年,他终于考取了童生。然而,想要成为一名老秀才,对于他来说却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因为他深知自己的学问有限,无法应对更高层次的考试。
无奈之下,每当面临重要的考试时,贾政总会选择装病逃避。久而久之,父亲也渐渐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但由于父亲的慈爱之心,他并未过多责备贾政,只是在临终时遗本请求当时的皇帝赐予贾政一个主事之衔,后来又升为工部员外郎。
如今,面对贾母对宝玉的偏爱,贾政心中五味杂陈。他意识到,自己曾经也是在母亲的宠溺下成长起来的,而这种溺爱或许并非完全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