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会在早上众嫔妃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到来,所以他对于这些嫔妃的印象都停留在与自己独处的时候,而现在她们这样明争暗斗的样子,他真的很少见到,或者说见到的时候也最多是他到某个妃子宫里时,会有人假借身体不适或者其他理由把自己叫到自己宫里。
以前他心里明白她们之间的小把戏小算计,也会因为她们的争风吃醋而感到满足得意,他是皇上更是一个男人,他需要被自己的女人崇拜喜欢依赖。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女人因为自己的家族进宫,需要恩宠来保全巩固家族的地位,竟然会做出那么多阴险毒辣的事。
诚然年世兰的事给他的打击是很大的,而今他在看这些女人心中想的都是,她们为了恩宠又会做出什么事,害谁的性命。
胤禛只要想到她们背着他不知道做了多少阴私恶事,就无法平静下来,尤其是他还曾经做过那样的梦,就更加无法理解了。
想的心烦意乱也坐不下去了,胤禛便说“行了,你们各自保养的身子,朕闲了就会去看你们”
说完起身离开,嫔妃们起身恭送皇上离开。
皇上走了宜修也没什么话说了,就让众人都散了。
众人谁都没能留下皇上,心中不甘又庆幸,因为皇上也算是一视同仁了。
胤禛离开景仁宫回到养心殿,坐到案前却看不进去折子,沉默的出神。
苏培盛见皇上如此心神不宁,也不出声打扰,安静的陪在一边,留心着皇上的神色。
午膳时候到了,御膳房的人来送午膳,苏培盛见皇上一动未动,就先让人在外面候着,等会在说。
苏培盛犹豫了一会才说“皇上,皇上”
“嗯 怎么了”胤禛回神
“皇上午膳时候到了,您看您要不要吃点东西,身子要紧”苏培盛
“朕没什么胃口,让他们回去吧”胤禛
“皇上,不如去翊坤宫找华妃娘娘一起用膳吧”苏培盛提议
胤禛见他突然提到年世兰,神色一亮,之后又暗淡了一下“华妃是不想同朕一起用膳的”
“皇上,华妃娘娘她有心结,可是皇上华妃不想,可是皇上您呢?您要是想那咱们就去,而且谨言之前传消息来说,华妃最近心态平和了很多,您去了关心关心她,说不好您们之间的感情能恢复一些”苏培盛
胤禛想了想他的话,觉得苏培盛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翊坤宫
年世兰刚送走陈清,听陈清说自己的身体在好转,只需在养三四个月便可以正常生活了,不用在整日躺着了。
这段时间她总是上午起来走动一下,写写字看看书,下午就要卧床休息,这样的生活让年世兰觉得格外难熬,毕竟她可不是闲的住的人,以前成日的想着皇上,想着后宫的女人,还有一堆杂事,她没时间想别的,现在她在不去想那些人和事了,清闲下来就更想多过点自己喜欢的生活,按照自己的喜好来,而她的本性就是活泼张扬的,怎么能受得了整日躺在床上养病,好在时间不长了,再忍忍她就能好起来了。
年世兰心情好了很多,胃口也好了,让谨言去小厨房吩咐做些爽口的饭来。
胤禛到翊坤宫的时候,谨言刚刚把午膳摆好,见到皇上来了忙行礼“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安”
“起来吧,华妃呢?”胤禛没看到人还以为她已经吃完了。
“回皇上,娘娘在寝殿内,奴婢还没去叫”谨言
“嗯,那我去叫她吧,苏培盛让人把饭摆上”胤禛
到了寝殿看年世兰正靠坐在床头看书,胤禛想她真的改变了很多,从前是最不喜欢看书写字的。
年世兰听到动静以为是谨言“放着吧,我看完就就去用膳”
“书哪有看完的?什么书这么好看?竟让你连饭都不吃了?”胤禛边说边走近
年世兰听到胤禛的声音,转头看他没想到他会来,眼里没什么情绪,只是平淡中带了一些烦躁,年世兰把书收起来,从床上起来“皇上怎么来了,有事?”
“无事,就是陪你来吃饭的”胤禛也不怪她不行礼没规矩。
“皇上,你与我一起用膳,只怕都吃不顺心,皇上不如还是回去吧,或者去别的宫里”年世兰
胤禛听到她的拒绝心中酸痛,可是让他走他是不愿意的。
“只是一起吃一顿饭,放心我不会说什么其他的,陪你吃完饭,我就离开”胤禛
年世兰瞧着胤禛,他原来也会有卑微的时候吗?高高在上的皇帝,如今竟然只要求和自己吃一顿饭?这还真是闻所未闻的事,年世兰心中苦笑,曾经自己也这般卑微的祈求过,其中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年世兰想着罢了,她生活在这宫里,吃穿住行都依靠他,与他闹僵了,自己是没事,少不得连累宫人和颂芝。
年世兰不说话自己走到外间,谨言扶着她坐好,胤禛在后面。
整整一桌的饭菜,年世兰看着早就没了胃口,只吃着自己小厨房做的,胤禛带来的饭菜她不曾动过一筷,胤禛看见了也忍着没说话,说了这怕这饭是吃不完了。
二人安静的用饭,一屋的人都安静的陪着,用完饭后,年世兰被谨言扶着回到内殿,坐到软榻上,外面走进一个宫女手中端着一碗药,那药的苦涩味隔着很远就能闻到,谨言把药放到桌上,年世兰端起来轻轻吹了一下浅尝了一下,不烫了然后一口气喝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胤禛在一旁看着说不清心里是何滋味,他想起之前甄嬛喝药的时候,她身边的人都是哄着劝着,自己去了还会借此表达自己的心意。
而现在那碗药应比甄嬛用的药更苦涩万分,她却如同喝水一般,似感觉不到药的苦涩一般,胤禛想是因为什么呢?习惯了吗?这么多年她一直想有个孩子,明里暗地喝了不知道有多少苦药,以为还有希望却不知…
胤禛不敢想下去,甚至现在不敢在留在这里,他起身离开不曾再说一句话。
苏培盛在后面跟着,察觉皇上的神色也没说话,胤禛一路回到养心殿就把自己关在殿里,不让任何人服侍。
年世兰这边对于胤禛突然的离开,没什么反应她本就不想见他。
谨言在旁边看的清楚,刚刚皇上离开时神情恍惚,眼里都是恐惧内疚,不知刚刚是哪里触动了皇上的心,这会回去怕是会有事发生。
但是看着自己家娘娘的样子,平淡如水的神色,她就是说了皇上神色有异,年世兰也不会往心里去的,更甚至可能觉得皇上出事了才好。
谨言不好多说他们之间的事还有的熬,他们这些奴婢下人只有看着的份,帮不到他们的。
养心殿里胤禛一直把自己关在里面,一直到晚膳时都不曾有动静,苏培盛在外急的火烧火燎的,这可如何是好,而且他还不能去请人,因为他无法解释皇上为何如此,
苏培盛别无办法只能跪下恳求,连着养心殿伺候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皇上,您开开门吧,奴才实在担心您,奴才知道您心中有苦难言,可是皇上您在生气伤心也要爱惜身体啊,皇上”苏培盛
“皇上,皇上,您想想若您有个三长两短的,这宫里的一众人都得以死谢罪,皇上,您就开门让奴才进去吧”苏培盛
苏培盛跪着苦苦哀求皇上开门,说了好多话也不见开门,心里一横“皇上,您若在不开门,奴才只能去请太后老人家来了,若太后娘娘问奴才皇上为何如此,奴才少不得要如实回答,让太后娘娘知道皇上是因为华妃娘娘这样,只怕华妃娘娘也只能一死了”
苏培盛说完便不再开口了,果然过了一会门开了,苏培盛忙推门进去,又把门关上,他不知道内里情况,但是也知道皇上的一言一行不能轻易让人知道。
苏培盛关上门,转身看屋内,只见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狼藉,散落一地的书本奏折,摔的四分五裂的茶具,地上连个下脚的地都没有。
这样的情形还是苏培盛伺候皇上以来第一次见,心中惊骇万分,他竟不知什么时候起年世兰对皇上的影响竟然这般大了,要知道皇上可是从九子夺嫡过来的人,一般的人是不会让他能有这般大的情绪的。
看来年世兰对皇上来说意义非凡。
“皇上”苏培盛小心的唤着
“你要是活够了,朕现在就可以给你赐死”胤禛冷漠的说着也不看他
苏培盛忙跪下去“皇上,这是哪的话,奴才还没伺候够呢,怎么会想死?”
“不想死?倒是敢威胁起朕来了”胤禛
“皇上,奴才若不这样说,只怕您还不肯给奴才开门呢”苏培盛
“这样的话,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是再有下次,你也是活到头了”胤禛
“是,奴才再也不敢了,皇上”苏培盛
“起来吧”胤禛
苏培盛起来悄悄的打量着皇上,发现皇上的手应是被碎片划伤了,这会还在流血“皇上,您受伤了,奴才让人去传太医来”
“不必了,没什么要紧的”胤禛
“皇上,那奴才给你处理包扎一下”苏培盛
胤禛没阻止苏培盛找了药和沙布,小心的给他清理伤口,撒上药又小心的包上纱布。
“你说 朕与世兰,是不是再也没可能了”胤禛
苏培盛心里也难过,他跟着皇上的年头最久,不说是最了解皇上的人,但他是最清楚皇上不容易的人,所以见皇上这般失意惆怅他也是心疼的。
“皇上,不会的,奴才相信俩个有情的人是不会走散的,华妃娘娘她只是一时失望伤心,有些心灰意冷也是有的,今日奴才就觉得华妃娘娘好了很多,更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皇上若真心实意的对华妃,时间久了她会感受到的。”
“是吗?可是她说真心是最不重要的,她如今已然不再相信朕了”胤禛
“皇上,您怎么能这般灰心丧气呢,您是一国之君,这天下都是您在管理整治,这么艰难的国事皇上能处理的好,难道华妃娘娘比国事还难解决吗?奴才不觉得的,奴才觉得皇上只要把对国事的用心,抽出俩分用在华妃身上,就不可能成不了”苏培盛
胤禛听苏培盛的话,心中顿时清明了一些,是啊,天下他治理的好,难道自己心爱的女人他却没办法吗?自己真的是糊涂了。
“苏培盛,没白陪朕多年,朕重重有赏”胤禛
“皇上,奴才多谢皇上,只是奖赏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帮到皇上,就是奴才的荣幸”苏培盛
胤禛笑了起来,“马屁拍的倒是更精益了”
苏培盛见他脸上有了笑意,心中紧绷的弦也松了一些。
“皇上,可要吃些东西,奴才让人去准备”苏培盛
“不必了,让人把这里收拾一下,你跟朕去翊坤宫”
胤禛说完就往外走,苏培盛一时没反应过来,等皇上走到门口开门才回神,忙跟上前走到门口,让宫人把内殿收拾了,东西换了,今天的事谁也不准对外说一句,否则就是死。
苏培盛跟在皇上后面,不知道皇上怎么又突然想去找华妃了,不过去找也好,俩个人吵架总好过皇上一个人暗自神伤。
到了翊坤宫,宫人们都已经去休息了,院子里很安静,胤禛看着屋内还有亮光,知道年世兰还未休息,踏步进了屋内,苏培盛懂事的守在门口,没有跟进去。
年世兰正坐在书桌前写字,她换了寝衣卸了妆一头乌发柔顺的散在背后,面上一片沉静。
胤禛进来见此情景心中触动,站在原地没有出声,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年世兰,他感觉到心里情意重涌动,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吸引着自己的心神,这样的感觉好像就是对纯元也未曾有过。
瞧见年世兰写完一张纸,放下笔缓缓的转动手腕,胤禛才出声
“这么晚了,在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