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闻言,惊讶道:“夫人……真是太聪明了!”
倒是还有一件事,柳月按了下额角,低声吩咐:“你再悄悄请个大夫进府来,我这些日子,总觉得头疼。”
“是。”
回到仪如院之后,柳月就宣称要“静心抄书”,把下人都支开了,独自在书房内坐着抄写。
她也不过做做样子,写了几个字就歇一歇,等春香请了大夫进门来,她下意识站起身时,却感觉眼前一花,险些跌倒。
“夫人!”春香连忙搀扶住了她,在书房内供休息的小榻上躺下,让大夫诊脉。
那老大夫诊了一回脉象,立刻满脸堆笑地跪下道贺:“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柳月见他这个反应,心中轻颤一下,抬起眼眸,跟同样震惊的春香对视。
看来自己头晕不是因劳累引起的精神不济,竟然是喜事……
柳月心口狂跳起来,她紧盯着大夫,问道:“何喜之有?”
那老大夫胡须都花白了,闻言笑得见眉不见眼:“自然是有喜了!夫人腹中,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柳月的指尖颤抖着抚摸上自己小腹,温热的肌肤底下,还感觉不出什么动静。
她……有自己的孩子了?
前世她那么希望能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在永安侯府中也可以站稳脚跟……但却一直未能如愿。
直到多年以后,她才得知真相,出阁时嫡母送的那几个陪嫁,和自己朝夕相伴的魏迟送的珠钗……都是阻止她有孕的一把利刃,直直地插入她的心口。
他们为自己的利益考虑,害怕她有孕后就不会对两个孩子视如己出,于是决定剥夺了她成为人母的资格!
最终害得自己前世落得付出一生,最后却凄惨死去的下场。
而如今,她却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迎来了自己两世为人的第一个孩子。
“太好了夫人!”春香先缓过神来,看上去比她还要激动落泪,“这个孩子来得巧,若是侯夫人知道,必定再不敢处罚您了!”
“你别着急。”
柳月冷静下来,阻拦住了春香想去告诉众人的想法,眼中划过一抹暗芒。
这个孩子的到来,的确是天大的喜事……并且可以以此来反击柏氏。
“去请谢蘅回府来,我要请他看一场好戏……”
春香站在屋内门边,透过门窗的间隙,见到身着一袭浅蓝色衣衫的谢蘅大步流星地往这边走,立刻惊呼一声。
“不好了,二夫人晕倒了!”
谢蘅闻言,立刻几步飞身上前,推门而入,就见柳月躺在桌案边,紧闭双眼,已然不省人事,丫鬟在一旁哭着呼喊。
“这是怎么了?”
谢蘅立刻俯下身将少女小心翼翼地抱起,放到一旁的软榻上去,见她小脸苍白,忍不住蹙紧眉尖质问。
春香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逼出眼泪来把戏做足:“夫人……夫人今日被侯夫人叫去训诫,分明没做错,却被罚抄四十遍女则……我们夫人本就身子骨弱,哪里受得了抄书这么多遍,恐怕是头疼晕厥了!”
该死的柏氏!谢蘅伸手摸了一下少女的指尖,只觉冰凉得很。
他难得有如此心神不宁的时刻,自己都不知道,眼下他的脸色不比春香好多少。
“你这丫头别只知道哭了,快去请大夫啊!”谢蘅急得都恨不得踹春香两脚了。
春香倒是没想到他比自己还急,愣了一下之后,连忙转身就飞快地跑出去:“是,是!奴婢去请大夫!”
春香一路跑一路喊,故意将柳月晕倒的事情嚷嚷得人尽皆知。
很快,正院里的柏氏就得到了消息,不由得皱紧眉头。
“什么,她晕了?”
她唯一剩下的心腹高妈妈点了点头:“此事恐怕不小……”
柏氏心中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镇定心神:“这事她还想闹大不成?我可是婆母,她算计我,我罚她一下,这算什么要紧的?何况,不过是四十遍抄书……”
又不是罚跪和打板子,顶多手酸一点,柳氏还敢为这样的事情闹腾不成?
“二夫人的丫鬟急着去请大夫了。”高妈妈也眉心紧皱,“估计是有什么问题?”
柏氏嘟囔着,虽然心中不安,但到底未曾把这事放在心上:“抄书能有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结果她又等了一会儿,正准备让高妈妈再去打探消息时,就见谢侯爷身边的管事过来,朝她行礼道:“侯爷请太太过去仪如院一趟。”
侯爷……柏氏心中不安更甚,忍不住问道:“就为了柳氏晕倒,连侯爷也过去了?什么事这样严重?”
谢老爷身边的管事嘴是最严的,闻言只是笑了笑:“您过去就知道了。”
柏氏将信将疑地走进仪如院,来到书房里,抬眼瞥见柳月紧闭着双眸躺在榻上,身旁围着谢蘅和大夫。
谢老爷就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
她打量了一圈少女,见柳月身上好好的,也没掉块肉,只是面色稍白了一点而已。
这算什么了不得的要紧事……柏氏忍不住低声讥讽道:“也不过只是让她抄几遍女则罢了,至于闹得这么兴师动众的?一点点小事,好像是我存心害她似的……谁家儿媳妇当成这样?”
她正抱怨着,就见谢老爷站起身来,上前扇了她一个大耳光:“你还有脸说?!”
柏氏被打得偏过头去,在她的印象中,这还是谢老爷第二回打她,上一次已经是许多年以前的事了……
她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不可置信道:“老爷,你竟然为了这点小事就打我……”
“什么叫小事?”谢老爷严肃而厌烦地瞪了她一眼,“你知不知道柳氏已经有身孕了?!你还要罚她,你简直就是蛇蝎心肠!”
难得让柏氏吃瘪,谢蘅也附和着添了一把柴火道:“太太想必是觉得我并非你亲生,就故意这样折腾我的媳妇!”
什么……柳月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