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椁比从外边看起来要深的多,黑不隆咚的看不出高度,吴斜估摸着自己至少往下掉了个七八米。
好在有树根交错成的网做缓冲,吴斜没直接磕在石头上,被摔出个好歹来。
最大的伤害,大概就是老痒砸在他身上的那一下,腹部遭受重击,胃酸被压得上涌。
肚子一直隐隐约约的泛着痛,吴斜怀疑自己被砸到内伤,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破裂出血。
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身上护体的那层微光,在到达花海的时候就熄灭了。
但周围一遭白莹莹的光,若不是摔进了棺椁,他还注意不到。
“老吴、老吴,你没事吧?”
老痒大呼小叫的扶起吴斜,指天叫骂:“我、我就知道那老小子,不是个好东西,黑心烂肺的,背后下黑手,只来得急踹他一脚,真是亏了……”
“老痒……我没事……”
吴斜握了握老痒扶着自己的手,是活人的温热。
“你的手电呢?打开看看,我们能不能顺着树根爬上去,有素素小姐在上边,他闹不出水花。”
“素素小姐~!素素小姐~!”老痒阴阳怪气的学了吴斜两句,然后脸一翻的指责带嘲讽:“也不知道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没脑子一样的信她。说不准人家和那老小子们是一伙儿的呢~!”
“不会的,素素小姐不屑于在这方面骗人,她很坦然自己和雇主的关系。”
“哼,你就信、信她吧~!回头把你卖了,你还得帮人家数、数钱!”
老痒突然用肩膀撞了撞吴斜:“我说,你小子,不、不会真看上人家了吧?是个大美女哟~!就是泼辣的厉害,是个强势的,以后你……”
吴斜一把捂住老痒的胡说八道的嘴:“你可别胡说了!小心一会儿挨打。”
他的身子骨,可没那些海猴子结实,等素素小姐一脚踹过来,他保准变得稀碎稀碎的,获得医院骨科VIp床位包月套餐,和三叔的嘲讽、二叔的说教、奶奶的眼泪。
“你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这下边有东西,多警惕些。”
吴斜还记得他下落时,看到的那张属于老痒的、苍白的、血迹斑斑的脸……
但当时看到的火光,却在一瞬后再也不见,仿佛就是为了让他看清那张脸才出现的一样。
“特别是你。”
“我?”老痒指指鼻子,语气惊讶:“你是不是脑子摔坏了,明明是你更招朋友好吧?”
“老痒,你听说过二重身吗?”
“啥?”(⊙_⊙)?
“据说,如果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回话并进行交换,就会被对方取代,从此消失在这世上……”
老痒认真的看了一眼吴斜,这是脑子上线在这儿点他呢吗?
嘴上结结巴巴的回答:“这、这不就是冤死鬼找替身嘛!你还老醋装新瓶,整、整了个新鲜名字……”
吴斜摇摇头:“老痒,我不是和你说笑。我在掉下来时,看到了另一个你。”
“另、另一个我?怎、怎么可能……”
手电随着老痒的话一闪一闪,黑暗中的影从背光处扑过来,手电筒被打掉,轱辘辘的滚着滚着就没入灰蒙蒙的雾里,消失不见。
没了光源,连可怜的半米视野都失去,吴斜觉得他们的生命在被大雾吞噬。
每一个与外界交换的呼吸,都在吸进腐朽,吐出生命。
他不自觉的干呕,觉得腹腔难受,胃里翻涌。
那个一闪而逝的黑影,有着一张似人的脸,也有着一副不似人的身子,像个拙劣的错版商品。
“老吴,你怎么了?”
老痒关心的话遥远的像是从天边传来,吴斜脑子昏昏的,眼前一黑。
老痒将吴斜平放到地上,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笑。
……
吴斜按着自己胀痛的脑袋,呻吟着张开干涩难受的眼睛。
入目所及是一个灰蒙蒙的世界。
鼻子里嗅到一点儿酒精与烟火的异样味道,老痒关切的脸在微弱的火光中朦朦胧胧。
“你小子,终、终于醒了,可真是、吓死我了。”
吴斜摸着自己附了一层水汽的衣服,揉着湿漉漉的头发,靠近老痒用树根与固体酒精升起的火堆,听着对方在身边抱怨。
“真是的,我就、就说外人不能信吧!你小子就不听!犟种!!!”
“现、现在,掉下来这么久了,也、也没人来找你。”
“你相信的素素小姐呢?还、还有,你一定要带上的良师爷呢?”
“哼~!最后守着你的,还不是我。”
“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磕、磕到头了,突然昏迷不醒的,真是吓死个人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妈非打死我不行!”
“她老人家虽然身体还挺好的,我、我也不想再被她拿着笤帚撵着揍,我只想吃她做的饭,然后也让她点评点评我的手艺。”
“我跟你说,我妈那人,你别看漂漂亮亮、温温柔柔的,生起气来,我都不用她数到三。”
老痒面上带笑,絮絮叨叨的跟吴斜说妈妈,每一句抱怨里都暗藏夸耀。
“那你还跑?”
听老痒说的有趣,吴斜虽然头痛,但还是不由得扯出了一抹笑,揶揄着打趣老痒。
“哼,我、我这是小杖受大杖走,这、这才是真孝顺,打人多费力气啊,累着我妈怎么办?”
“是~!是~!是~!就你最孝顺,所以,数到一你回头,数到二你跪下,如此,阿姨可不是不用数到三了嘛~!”
“吴!斜!!”
老痒扑过来抓着吴斜的肩膀猛摇,摇得吴斜连连告饶。
“停!停!停!我头痛的紧,你可别折腾我了。”
待老痒松开,吴斜梳理了一下前边老痒的话,又问:“你说我昏迷了好久,具体多久了?”
“我也不知道。”
老痒撸撸袖子给吴邪看他停摆的手表:“大概是掉下来时磕坏了。”
“我这儿火堆都烧了好一会儿了,那个黑影中间也来过一次,被我狠狠的扎了一刀。”
“这样啊,你那还有信号弹吗?这底下的能见度太低了,什么都看不到。”
吴斜抓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从身上凝水的湿气来看,自己确实是在雾里呆了很久了。
“应该还有,我找找。”
老痒从包里翻出信号枪,又摸出一颗信号弹,掂了掂突然眉头一皱。
“这重量,怎么不大对呢?”
老痒拿着信号弹往前压了压身子,凑到火堆边仔细观察:“艹,这、这他娘的是个纸壳子弹!”
他愤怒的将信号枪和信号弹随手扔回包里:“一定是那老小子做的手脚,能做师爷的,心都黑!”
“纸壳子弹?”
吴斜伸手从老痒包里捞出那颗让他大发肝火的信号弹,确实有些轻飘飘的,轻薄的铝合金壳里,没有照明剂,顺着被二次撬开的口子,看得到里面打着卷塞得紧紧的牛皮纸。
“这还真是……有些……倒霉……”
吴斜苦笑着揉揉自己越发难受的脑袋,太阳穴因为疼痛,持续的跳动着,砰砰砰的扰得他心烦。
“老吴,现在你也醒了,我们沿着周围走走吧,说、说不定就找到路了。”
“别等了,没、没人会来救我们的。”
“要来,早就来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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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师爷:你看这个锅,它又大又圆,黑的像不像我倒霉的脸。
良师爷:我简直就是个大冤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