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的电脑包脱了手,时嫣怔愣了一下颤抖着手去捡。
同时新来的保姆也弯腰去捡。
这次的保姆说话做事都比之前的那位阿姨直接利索,挑不出一点毛病。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似一个被设置成只需听主人话,能行动的机器人。
冷酷无人情味,透过这个人,时嫣居然看到了自己妈妈的影子。
完全可以想象出妈妈坐在沙发上,斜着放置双腿,优雅地接过管家递来的茶杯。
茶盖轻轻拂过杯口,口中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
事实就是结果及警告。
惩罚她,因为今早的争吵?
这种受人摆布的感觉,以为只要离开,只要去吹吹风,见见想见的人,就可以挣脱。
哪怕只是一时。
许久未见,再见不知何时。
这些因素让她可以做到不原谅,甚至是暂时的忘却。
可偏偏一个耳光,还不足以。
现在家中唯一熟悉,可以坐着谈论话题,彼此陪伴的存在也消失了。
她的妈妈真的好狠。
一点也不顾及女儿的感受。
永远都是这样,像是永无止境的黑暗,彻底将她笼罩。
时嫣知道一次的退步换来的只会是永远的退步,她无论做什么,要付出的怎样代价,都要挣脱这道枷锁。
真想看看爸妈在她面前忏悔的样子。
“那该多么美丽……”
吧嗒。眼泪砸落,弱小的声音就是它存在过的证明,可惜无人在意。
“小姐您,还好吗?”眼前的保姆递来了电脑包,轻声询问了句。
时嫣猛然惊醒,她迅速接过,沉重地说了句,“退下吧,去休息不用管我。”
不再去看别人,这里有多少人也只是假象,实际上只有她一个人。
抬眸时沙发上的影子也消失,江启的模样出现在了眼前。
他也从游戏中与她对视,只是一眼就把手机抛弃,放在了沙发上。
无人知道,那屏幕是黑色的。
早在时嫣出现时,他就摆好了pose,交叠着腿变幻着动作,浑身很不自在,不知怎样才算适合。
最终拿过手机开了把游戏缓解尴尬。
进入游戏,又总是抬眸去观察她的脸色……就在不知不觉中,在游戏里挂了机,熄灭了屏幕。
江启起身,盯着她看。
手忙脚乱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时嫣移开视线,从他身边错过,径直往楼上走,脑子浑浑噩噩。
心情不佳,不想应付所有人。
进入卧室后才发现,身后跟了个恬不知耻的家伙,害的她关不上房门。
“跟着我做什么?这里并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江启单手插兜,一手抬起抚摸脑后,表情有些慌乱。
“啊这里,以前我不是经常来吗?再往前说小时候你的小床还安置在我的卧室里呢。”
那时她还不能自由行动,他已经会走会跑,还会自己穿衣。
他比她大了三岁。不多不少,刚好她初中,他高中。她高中,他大学,还去国外做了交换生。
他的大四,本该与大一的她相遇。
可惜。他从国外归来时,已时过境迁。
江启回来后没有选择进入家族企业,而是决定自由创业。
主攻餐饮旅行社团等方面,年纪轻轻就掌管着多种网红打卡的民宿。
他的创意浪漫且有诗意,紧跟时代潮流,因好评过多还冲上过热搜。
最火爆的启始,为亲自挖掘到的山水之乡,增加了二十个百分比的收入。
那里一时成了旅游首选。
——
“从我上初三起你就没进过我的房间了好吗?而且我早就已经长大了。”
时嫣倍感心累,她一直忍着眼泪。
早上就在他面前丢脸过,现在又要这样,好像成了爱哭鬼。
真是够了,“你滚啊,为什么堵着门?你真的很烦人你知道吗?”
江启看到那双明媚的双眸里打转的眼泪,就像是脑子里有根弦断了,一点就着。
“喂,真正的烦人精是谁?是谁这么晚才流浪回来啊,鬼知道去哪儿鬼混去了……”
时嫣气的转身就走,也不管门了,更不管他会不会闯进来。
把电脑包往床上一甩,风衣丢在地板上,双手交叉抓住毛衣最底端就要往上拉,但是动作在这里停住了。
回头把视线扫向还站在门口的人,一连串的眼泪滚落下来,声音颤抖。
“你,你怎么还不走?”
江启僵硬的躯体,迟钝的大脑才反应过来,飞速转身躲到了墙壁后。
头上如脑内充血,脸上又像是火山喷发,伴随着轰隆轰隆的闪电惊雷。
抬脚就欲要离开,可里面的人……现在很难让人放心。
倒退两步,后背狠狠砸向墙面。
不知该怎样开口,用手捂着半张脸,紧张到喉咙直吞咽。
时嫣以为他已经离去,绷紧的身体才瘫软到床尾的地毯上,望着漆黑的卧室,最终把目光看向从走廊照射进来的光亮。
枕着自己的胳膊,像只小猫一样呜咽呜咽地哭泣起来。
“不就是跟伯母吵了一架,你就要把自己的眼睛哭肿了吗?”
江启的声音传了进来,敲醒了一个人在夜晚脆弱时的心门。
时嫣下意识制止住了自己的哭声,没想到他没走,没走就算了还说这么气人的话。
一时之间没绷住,一边哭一边骂人。
“……你懂什么啊,你根本不知道辣个女人都做了什么,她把保姆阿姨辞了,还换了个新的来羞辱我。”
“她还,她还扇了我一巴掌,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人打过我,就因为……”
就因为要我跟你这个,亲哥哥一般存在的家伙订什么婚,搞什么啊。
“你不也摔了一桌子饭菜吗?噼里啪啦的,你可别撒谎说没有的事儿,哥都听见了,吓得哥们当场躲起来瑟瑟发抖,真怕被你这个疯女人伤及无辜。”
江启瑟瑟发抖的样子?
他小时候那么大只了还讨厌洗澡,江伯母温温柔柔,拿他没办法。
她小时候不懂,就踩着小板凳从水龙头那接了半盆凉水,准备泼过去给他洗个澡。
到了真正泼的时候……因为水盆太重端着已经很勉强了泼起来更是吃力,结果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浇了自己一身。
冬天泼凉水,那个透清凉啊。
真是毕生难忘,最难忘的是江启看她哇哇大哭,就去接了一盆凉水端到头顶,请她看了一场瀑布浇江启。
她瞬间破涕为笑……转头就跟惊慌失措找浴巾,又看到儿子行为而滔天怒火的江伯母邀功。
哇,啵啵,洗香香,哥哥,臭臭,不啦。
江启终于不再抗拒洗澡,这天还在江伯母的亲切教育下洗了个热水澡。
不出意外,半夜她跟江启全都发高烧。
去往医院的路上已经烧的迷迷糊糊,还在牵着对方的手傻乐呵。
“噗嗤。”
——
没人吗?没人哥们就直说了啊,反正也没人听见……
喂,你是我的公主。——江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