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趁大姑不在家,安心把杨捡写给自己的所有信,重新又看一遍。觉得他对自己的关爱,和姐一样,像个真正的亲人!她决定正式回信,答应做他的妹妹!
铺开信纸,写:
杨捡:你好!我说到做到,既然你已告之原因,我就必须告诉你我和天使的故事。
在我八岁的时候,有一天,我爬上一棵很高的树,准备往下跳。
天使在云彩上看到了,飞下来,对着我的耳朵说:跳下去会摔死,你不怕吗?
我说怕,但我还是要跳。
天使说,我知道你很孤单,如果我留下来陪你说话,你能不跳吗?
我说好,你是天使,我信你!如果你留下来和我说话,我就不跳了!
就这样,天使留了下来,住在我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里。
我的天使名叫小伊,她的话只有我能听见。我们心相连,我旁边有外人时,我们就用心语交流。所以,没有人能听到我们说话,除非我不小心说出声音。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是,你信不信无所谓,我只是信守诺言才告诉你——当然是经过天使同意的!
希望你像我一样保守这个秘密。
我不会住到你家,你妈妈再好,也是你的妈妈,不是我的。但我万分感谢你的好意,你真像个哥哥!
你真想当哥哥吗?那我答应你当哥哥!我把你的名字涂掉,改成哥,以后就叫你哥好了!你伸出小手指,咱拉勾勾,变了是小狗!
我从来没有体会过被哥哥关爱的感觉,那种感觉是什么样子呢?想像不出来。
你这个哥哥我会放在心里,不会把你告诉给任何人,放心!
还有:你猜对了,我不会不理你!除非你不理我!我说到做到!
写完,在空白处画画:春天,一双少年男女,漫步在康桥上。天上有太阳、云朵和几只鸟;女生旁边画了一只麻雀风筝,翅膀上写:我。男生旁边画了一棵树,树叶上写:哥。
信藏进书包夹层里,准备明天寄出去。
小伊说:第一次写这样的信,写得很好!尤其是你和天使相识的故事,编得不错。但是,杨捡不会相信的。
“信不信由他。谁让他想当哥哥?”
小伊说:你接受他当哥哥,是怕以后被大姑发现,留个后手?
“是也不是。万一以后大姑知道了,肯定会大发脾气;还有可能找他妈妈,羞辱他母子。我和他以兄妹相处,即便哪天暴露,也有掩护。反正是纯洁的兄妹关系,大姑虽然生气,但也没什么可说的。大不了明面上不来往就是了! ”
小伊说:杨捡想当大哥,不过是男人想要保护弱小的天性,你不能完全拿他来替代成云岭。杨捡和你可没有血缘关系!
“有血缘关系的人,还不如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对我好!”
小伊说:正因为杨捡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你和他相处久了,他对你的同情,就会演变成另一种感情。如果你一味的往纯洁的兄妹之情那方面想,到时候你会不知所措。
当然,并不是说男女之情就不纯洁,那是兄妹之情以外的另一种美妙的感情。姐曾说,那是一种亲柔、温暖的感觉,味道像糖,每个人都想吃。
“我才不要他当大哥!虽然他比成云岭更像大哥,但我和他是另外一种……兄妹之情!大哥俩字被成云岭弄脏了,不可再用。以后,我只叫他哥,不会叫他大哥!”
……
七月初,天气异常炎热。到了中午,刺目的阳光执着的给人间制造了免费热光浴场,一切都沐浴在热气蒸腾里,无处可逃。
周末一大早,安心向大姑请假,想和几个同学去海边玩。
大姑想要反对,又怕管得太严不好,就算留住人也留不住她的心。又见一帮小鬼的自行车队在大门口打铃。大姑看着充满活力的少年男女,眼里竟然有些落寞,无力地挥了挥手,说:“去吧!”
七个人一路铃声向海边进发。
海,很大,望不到尽头;海浪,骚动起伏,一波又一波。
“大风起,云飞扬,卷起千层浪!”孙武即兴念了几句。
赵蒙的绯闻男友小谢带了傻瓜相机。几个人先是大合影、小合影,然后是单独照。
孙武与安心合影时,赵蒙看着刘策沮丧的样子,笑着提醒:“孙同学,请不要把成同学搂太紧,肩膀也不行!”
拍完照,孙武跑过去小声责怪:“吵吵啥?一场浪漫的海边故事,懂不?”
赵蒙轻笑:“在爱情里,长好看的叫故事,长不好看的叫事故,懂不懂?浪漫应该由班长来演,你就别瞎掺和了!”
刘策知道她对自己没意思,黯然;又忍不住找她合影。年轻就是这么坦白,喜欢和被喜欢,都写在稚嫩的脸上,掩藏不住。
拍单人照时,安心站到一块礁石上,展开双臂作拥抱状。小谢像个摄影师,半蹲在海水里,角度非常巧妙地把太阳拍在她的臂弯里,耀眼热烈又浪漫。
过几天,照片冲洗出来,铺在课桌上。大家围过来看,安心拥抱太阳那张像艺术照,瞬间被看热闹的同学瓜分。
她只好又冲洗了两张,想:明天寄一张给杨捡,顺便再向他要一张军装照。还从未见过他一身戎装的样子。虽然他清晰地印在脑海里,但表面上还是要做个想他想到脑壳发空的花痴妹才好,现在时兴这个。
小伊说:互换相片,才是距离男女之间必备的戏码。
“也不全是为了……那个!”
小伊说:要照片不是为了那个?那就是为了对比、证明什么呗,是不?
她微笑不语,把一只漂亮的贝壳放在耳朵上听,仿佛听见蓬勃的海浪热烈涌动的声音。
杨捡在信中说:“白上衣、牛仔裤,还有海面上扬起的长发……请问,照片里的仙子是谁?是我的妮子么?……我愿意是你臂弯里的太阳,温暖你、照亮你,永远!”
他也学她,在信纸下方的空白处,画了一个光芒万丈的太阳。
她回:“哥,七月天,你还画个太阳,快热死了……你穿军装热不热?我喜欢你穿军装的样子……”
轻轻抚摸相片里他的脸,用铅笔照着彩色相片,素描了一张黑白画。画中,他面部轮廓分明,表情温和自信——好眼熟啊!
小伊说:涂上旧时代的底色,他就像某个手握重兵的少帅——杨捡的军装照,太像大姑父了!
“他果然是姐同父异母的弟弟!怪不得他多次叮嘱,不让大姑知道我与他相识的事情!”
小伊说:杨捡的相貌像姐,难怪他像姐一样对你好!遗传基因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
在如花、如水、如梦的时光里,她是他文字里的宝贝、傻宝、妮子、小可怜;他是她的哥、哥哥!
爱情,轻悄地撞了花样年华的腰,既不安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