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一丘的手在发抖,脸在发抖,甚至头发都在发抖!他心里清楚,令狐小虾在空中是明显占了优势的,如果令狐小虾还是以轻功到空中,那么自己又将吃亏。但是令狐小虾居然放弃了优势。那无疑是对自己的嘲讽和侮辱,现在,他还不停地嘴遁,怎么能不气!
令狐小虾心里也清楚,在地面上,只消一个不小心,自己一定死在孟一丘的剑下,所以,他要用尽办法来气对方,一个人生气的时候,就会乱了方寸。他为什么要选择地面呢?因为在空中,他只是逃,没法夺剑。
现在,孟一丘已经乱了。
高手对决,差不得一丝一毫。
只不过在旁边看的人们又不停给令狐小虾“嘘”声。武当两兄弟固然看出了其中一点意味,却也是不屑,这不是大丈夫所为。
令狐小虾的身法越来越无章法,直到看上去像个醉汉。直到连他也快要成为两个人。
这点,令狐小虾自己也想不到。他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样运用身法,但为了躲开剑,他必须让自己越来越快。
如此一来,倒觉越来越好玩。旁边,四大邪神为他欢呼起来。又是妙语连珠的夸赞,又是竖大拇指夸赞。原因是,孟一丘追着如醉汉一样的令狐小虾,自身也像醉了。
高手打架,居然比低手还难看。
孟一丘根本不信自己会刺不中这样一个人。他知道自己的章法被对方扰乱,但是,对方毕竟是毫无套路,难道说自己引以为豪的剑法,引以为豪的轻功,竟这般无用?这就好比一个满腹诗书的文人和一个文盲对决,却居然输给对方。他边追击边定神,口中又念起了登高这首诗。念到阴阳割昏晓时,想起自己的身法关键就在阴阳之间,身后是阴,身前是阳,阴阳既割又融,他烦躁之下,阴阳难分,剑就混沌了。想到此处,他定定神,也不废话,直朝令狐小虾而去。
三道光,刺入了令狐小虾的后背。
“啊!”一直看着的灵清见此情景,情不自禁的惊呼出声。
“小虾叔!”沈毛毛也急喊。
所有人都如梦初醒,所有人的“嘘”声没有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就凭刚刚的三道光,即便是自己的轻功再提升十倍,也不可能躲过。他们突然都为令狐小虾的死而感到有那么一点可惜。
孟一丘冷哼一声。
收剑!
然而,突然,旁边传来笑声。
被刺中三剑的令狐小虾本该倒在地上,他却站在旁边。他的后背在流血,却只是皮外伤。
“你!”孟一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小虾叔!”沈毛毛喊。
“我还活着,老毛!”令狐小虾笑眯眯地说。说完,望了一眼灵清,似乎这句话也是告诉灵清。
灵清不知道怎么反应。
“你为什么还站着?”孟一丘问。
令狐小虾道:“因为,你有分身!”
“我虽然有分身,刚刚却是真身的剑刺中的你!”孟一丘不信地说。
令狐小虾摇头道:“你分身之后,我不得已也跟着有了分身!”
“我知道了,小虾叔!他刚刚刺中的是你的影子!”沈毛毛喜悦地说。
令狐小虾点点头。道:“不过,我终究没他那么快!但他想杀我却也没那么容易!”
沈毛毛一说,灵清明白了,宋无病兄弟明白了,所有人都明白了。
只是明白而已!不代表信!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在临敌的短短时间里,把对方的身法学为己用的。但是,令狐小虾说了,自己是被逼出来的。他为了躲剑,又为了扰乱对方,必须使出同一种节奏的身法。
这一点都不难理解。就连沈毛毛都瞬间理解。
“我今日若是放了你,莫说是我孟一丘,便是华山派从此后也无脸面立于这个江湖!”孟一丘阴沉地说。
令狐小虾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放了我!你也不会放了这里所有人!这其实已经没必要强调!”
孟一丘当了这么多年盟主,说话从来都受着旁人的献媚,奉承,迎合,哪遇到过这么和自己说话的。
令狐小虾又道:“我今日也非夺了你的剑不可!”
孟一丘忍不住好奇,道:“仅仅是夺剑?”
令狐小虾道:“我想你若是没了剑,也该要放我们走!”
“你很想要这把剑?难道你不知道剑是死的,人才是活的?”
“我不管剑是死是活,我只想把这把剑交给一个人!因为,这把剑曾因我而丢了!”令狐小虾说。
沈毛毛望着令狐小虾,又望了一眼灵清,心想,小虾叔是脑子坏了,难道看不出此刻的灵清已然心不在这边,把剑给她,那岂不是绕个圈子?
孟一丘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令狐小虾指了指灵清所站的方向道:“这把剑的还给她!”
灵清还愣着。她想不明白令狐小虾为什么这样,她的脑海中就似雷电交加,就似怒海狂潮,她想起了自己的变心,想起了令狐小虾对女人的态度,想起了令狐小虾对自己的保护,又想起了那晚张立群走进她的房间……
然而,令狐小虾所指的方向是自己这边,高度却不是。他指在远处。他道:“那个人就在那边!快过来吧!过来帮忙!”
那一边一个中气十足的中年男子“哈哈”一声笑,继而两个身影在三只飞猫的悬吊下,朝这边飞来。是金朵朵和金镶玉。
“小子,你居然知道我们来了!”金镶玉说。
金朵朵微微笑着。
佳人自鞚玉花骢,翩若惊燕踏飞龙。
只有这样的美句才能形容她此刻的样子!与沈毛毛和灵清不同,她是另一种美。
“这把剑本来应该已被她取走了!却因为我而丢了。”令狐小虾说。说完抓抓头皮。
金朵朵和金镶玉落到了沈毛毛旁边。
沈毛毛不太喜欢金朵朵,道:“居然是她!”
灵清的脸是青色的。她脑海的波涛停了、雷电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