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厂企业公安科审讯室里,先被带进来的是赵二麻。
此时的他已经被七手八脚按在了受审的铁质审讯椅上,正一脸惊恐地看向云正等人。
云正和程飞鹏坐在主副审讯位上,四名新警坐在一旁搬着军绿色小马扎正襟危坐着。
今天将是他们从警生涯第一次参与审讯工作,进行现场学习。
云正笑着看向几人:“认真看、仔细听、别走神。”
说完,云正脸色一变,冷着脸看向了赵二麻!
“说说吧!”
赵二麻闻言一顿,反问道:“说说?”
“你让我…说什么?”
云正沉声道:“赵二麻!”
“让你主动说,是给你机会!”
“还准备硬扛着?”
“持枪杀人!”
“这么大的罪!”
“你?!”
“扛得住吗?!”
赵二麻脸色大变,口齿不清地嘶吼道:“我…我没有…不…你们有…有证据吗?”
云正淡然道:“好啊,要证据是吧?”
“第一!”
“警犬刚在几处案发现场勘察过,狗鼻子多灵你是清楚的,更何况是警犬!”
“警犬对着你叫,就证明你去过案发现场!”
“第二!”
“刚刚扒了你裤子,你下半身有分泌物!”
“你别和我说,是你闲来无事自己撸的!”
“第三!”
“你的虎口处有开枪时,子弹击发底火造成的火药灼烧痕迹,也有硝烟味!”
“就这三点!”
“足够给你零口供定罪!”
“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你,你给我解释解释,不是你是谁?!”
“你敢说,你不是凶手?”
赵二麻听到这些话后,身体开始颤抖起来,他的眼神变得慌乱。
“不...不是这样的,警察同志,真的不是我干的啊!”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云正眉毛一挑,追问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些证据都会指向你?”
“难道有人故意陷害你?”
赵二麻连忙点头,“对对对,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我是冤枉的啊!”
这时,一旁的程飞鹏插嘴道:“如果你真是被陷害的,那对方为什么要选择你当替罪羊呢?”
“而且你自己觉得解释的通吗?”
“警犬的辨认、下半身分泌物,以及你的手上的火药硝烟残留!”
“怎么来的?”
“一句你冤枉就能解释的通?”
“骗鬼呢?”
“老实交代!”
赵二麻愣住了,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云正见状,知道赵二麻只是在狡辩,但是他的神态动作让云正更加坚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这个案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他决定换一种方式审问。
“如果你不是凶手,凶手就是李小宁喽?”
云正这话一出口,赵二麻瞬间身体一顿,当然这个细节肢体动作,也被在座众人尽收眼底。
见他没有说话,云正淡然开口道:“昨天晚上,于李小宁在不在宿舍?”
赵二麻闻言咬着牙硬撑道:“我…我不知道!”
“我们俩一起回的宿舍,后来我就睡着了!”
“我睡着之前他在,至于我睡着之后他在不在,我怎么知道?”
“我又不是张飞,能睁着眼睛睡觉!”
云正闻言一乐。
“好吧!”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
“那我就按照现有的证据,零口供定你的罪了!”
“至于李小宁,既然没有其他嫌疑,那我们只能把他无罪释放了!”
“来人,把他带回去局里,然后移送司法!”
云正边说边刻意提高了一点音量。
“杀一个人,或许还能死缓或者无期,但是连杀三个人!”
“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而且还涉嫌奸杀妇女!”
“按流氓罪都能枪毙了你!”
“等着吃花生米吧!”
听到要被枪毙,赵二麻瞬间慌了神,他大声喊道:“别抓我,我都说,是李小宁,就是他杀的人!”
云正心中一喜,他知道突破口已经打开了。
他看向赵二麻,严厉地问道:“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赵二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结结巴巴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前段时间,自从他们偷喝酒被李大牛、张大壮抓住,后来又被二人联合尤会计将所谓的‘罚款’私分之后,几人就一直心有怨恨。
再加上苟平安的两不相帮不作为,几人更是怀恨在心!
赵二麻是个爱吹牛皮的,几次酒后扬言,说是迟早要弄死这几个‘仇人’,但其实他不过是吹吹牛逼、打打嘴炮而已。
可是…李小宁似乎…是记在心里了!
“昨天晚上,我…我半夜被尿憋醒了,起来准备起夜!”
“可是我却发现李小宁不在床铺上!”
“我当时也没多想,就拎着手电去了厕所!”
“等我去了厕所,却发现他…他”
云正看了一眼支支吾吾地赵二麻笑道:“看见他在清理杀人以后的痕迹是吧?”
赵二麻咽了一口口水,深深地点了点头。
“他背对着我,在水龙头那洗漱!”
他衣服上全是土和灰…还有…还有血迹!”
“手上…全…全是血!”
“我当时吓傻了,一不小心把手电筒掉在了地上。”
“他猛的转过身,还拿着一把枪对着我!”
“就是…就是那帮经警们拿着的枪!”
“我…他…”
“结果他看见是我,居然笑了!”
“笑了?!”云正闻言疑惑地看向赵二麻。
“是的,他笑了!”
“笑的很…诡异!”
赵二麻重重点了点头,仿佛仍然心有余悸。
“他…他告诉我,他已经把李大牛和张大壮杀了!”
“说是为我们报了仇!”
“我当时已经吓傻了。”
“虽然李大牛和张大壮都是王八蛋,但是…我真没想过杀人啊。”
“李小宁拿枪指着我,问我是准备去死 还是…还是和他一起继续去报仇。”
“我…我不敢拒绝啊,我生怕他一枪打死我。”
“我只能答应他一切都听他的。”
“后来一晚上,我几乎都吓得没敢睡着!”
“可是他…他睡得倒是挺安稳的!”
“他睡着的时候,我曾经想过,要不要把他控制住,告诉厂里的经警。”
“可是他枪不离身…而且…那大晚上的,大家都在家睡觉,我生怕惊动了他把我杀了灭口,就…就什么都没敢做。”
“后来…我实在困得不行了,就眯了一会儿。”
“结果不知道过了多久,早上李小宁把我弄醒了。”
“他…他告诉我要带我去找余月娜。”
“也就是厂长的老婆。”
“我…我问他要去干什么。”
“他说…说是要报复苟厂长,要要带我去睡他老婆。”
云正想到这里反问道:“你以前…和余月娜有染吗?”
赵二麻微微点了点头。
“去年夏天…有一次我晚上热的睡不着,出来转悠。”
“那女人…不知道刚和谁干完那事儿…还…还喝的醉醺醺的,走路摇摇晃晃的 身上连内衣都没穿。”
“我…我本来…是想扶她一把。”
“可是…可是我…”
云正见状道:“可是你到了她跟前,见她衣着暴露,意识不清醒,就起了色心,趁势和她发生了关系是吗?”
赵二麻面色羞红,低下了头。
“我…我原本以为就是得了个便宜罢了。”
“毕竟我家里穷,再加上为人邋遢,一直也谈不下对象,找不下媳妇儿,憋的难受。”
“而那个女人又声名在外…我就想着…那么多人都睡过她,也不差我一个。”
“结果…”
“快完事的时候,余月娜突然清醒了不少!”
“她看见是我…一脸嫌弃我!”
“说是她即便和狗睡,也不和我睡…”
“我当时很生气,但是更害怕,就…就跑了!”
“结果余月娜后来见了我什么都没说,只不过很嫌弃我远远躲开了,我见没什么事…再加上那女的睡得男人太多了,也没见谁出事的,我就没往心里去。”
云正接着说道:“那李小宁和余月娜有染吗?”
赵二麻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云正问到。
赵二麻苦笑道:“这种事…大家都是得了便宜,谁还卖乖四处瞎说啊?”
“不过有些传闻…我倒是听到过。”
“有段时间苟厂长出差,家里装修,李小宁身强力壮的,经常被余月娜叫过去搬东西干活。”
“李小宁身体好,长相也俊,我觉得那女人…多多少少…不,是肯定!”
“那女人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而且…今天的事,也印证了!”
赵二麻神色变得不自然起来。
“我和他今天休息,早上厂子里的人听说有命案,死的还是那两个王八蛋,大部分都去看热闹去了。
“他把我带到厂长家楼下让我等着,自己上去了。”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他一脸神清气爽找到我,说是…说是余月娜那娘们儿太骚,他累了一晚上精力不够。”
“让我…让我也上去。”
“我…一开始他威胁我说,如果我听他的话,大家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果我不听…他现在就打死我!”
“我…我害怕就去了!”
“上去以后,我就看余月娜那娘们儿…光不溜秋躺在那。”
“我当时想的也是…反正横竖都是死,那还不如爽一把。”
“结果…结果余月娜那娘们儿一看是我,瞬间就不愿意了。”
“说是嫌我脏!”
“又和那天晚上一样,说了一句…她就算和狗睡,也不和睡!”
“还说我…我不止比不上李小宁,连李大牛和张大壮也比不上。”
“我当时…听了这话,我当时就…就脑子一热!”
“就强上了她!”
“她越挣扎,我反而越兴奋!”
“后来我把她打了一顿,她就…从了!”
云正闻言点了点头,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
这就是能解释清楚,为什么余月娜尸体上展现出来的线索间地自相矛盾。
她对李小宁是百般顺从迎合,所以身上的吻痕什么的很自然。
但是对她一直嫌弃又看不上眼的赵二麻,自然是竭力反抗,而赵二麻用强,又打了她,所以身上才会留下咬痕、掐痕以及被暴力侵犯的痕迹。
所以…才会出现案发现场各种痕迹线索的自相矛盾!
想到这里,云正心里已经有了数。
“所以说,李小宁威逼利诱你!”
“先是用生命威逼你跟他一起犯事,又用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诱惑你成为他的从犯 从而…彻底把你拉下水!”
“而你一开始不愿意交代,是因为你明知道是李小宁杀害了李大牛和张大壮,但是你成了从犯,所以你不敢说出来真相,因为…
“你也犯罪了!”
说到这里,云正严肃地看向赵二麻。
“杀害余月娜的…”
“到底是你,还是李小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