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云正长叹一口气继续道:“我那两个老部下,当年检察院反贪、反渎两个口和纪委合并的时候,不是缺乏一线审讯经验丰富的专业人才嘛,他俩就被调过去了。”
“他们俩一路上都想找个机会,和我说些什么,可是人多眼杂的,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
“后来我被带到了留置基地,搜身检查和体检的时候,就是他们俩负责的。”
“借着给我搜身的机会,我其中一个老部下告诉我,说是我被人害了,但是他们只是临时抽调过来帮忙的,不是专案组成员,具体的他们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只是告诉我,进去以后一定不要太强势,不该让的可以不认,但是绝对不能和审讯的对着干。”
说到这里,云正仿佛陷入到了深深地回忆当中!
※※※※※※※※※※
那一天下午,云正被纪委工作人员从办公室带走,折腾了半天,等把他关到留置基地一切安排好之后,已经到晚上了。
在穿上一件没有纽扣或者拉链的纯棉留置服、换上软底拖鞋之后。
他被安排到了一个‘豪华大软包’之中,目光所致能看到的一切,全部被软包处理。
四周沿边顶上,到处都是可旋转的高清半球监控探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屋子里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个凳子、一个审讯桌,全部软包处理。
旁边卫生间没有门,里面一个洗手台、一个马桶,有个淋浴,但是花洒是悬顶式的,挂在四五米高的地方,根本够不着,开关都是直接遥控的,同样全部软包处理。
屋子里没有窗户,不过有空调和换气扇,同样挂在高处,除非变成绿巨人,要不即便是姚指导那个头来了,也白搭,够不着!
四周光亮度很高,也很刺眼,24小时不会熄灭。
虽然此时此刻,你很清楚外面是晚上。
可是很快…你就会忘记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慢慢的,你的生物钟就会混乱!
两名负责留置看护的民辅警,平均四小时轮换一班,这些小年轻明显认识或者听说过自己,看着自己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不解,不过他们不能更不敢开口和自己交流。
那天晚上倒是什么也没发生,云正这人老刑侦出身,睡眠质量极好,再差的条件,也能沾床就着。
当然…
这是他未来三个月——最后一个好觉!
人类自从有了时间这个概念之后,就会依赖于通过时间去生活,可是当你的世界失去时间这个概念之后…你就会明白那两个字怎么写!
难熬!
不知过了多久,云正被叫醒了!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不知道是何年何月,更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
他艰难的揉了揉眼睛,精神状态很差。
对于一个老烟枪来说,一天一宿没抽烟,那比满清十大酷刑还难受!
叫醒他的,是又不知道换了一班还是两班的陌生看护人员。
“云…”
对方小年轻明显是认识自己,可是刚一开口就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留置人员!”
“饮水、用餐!”
云正没有为难小年轻,轻轻点了点头。
来到桌前,云正看到了自己的第一顿留置餐。
一个馒头、一杯豆浆、一小份混搭的清炒蔬菜,几样拼配在一起。
留置人员时刻紧紧盯着云正,看他几口吃完之后,便收走了餐具。
云正本想再躺一会儿,可是看护人员见他朝床铺走去,瞬间开口了。
“留置人员,不可以躺下。”
“坐到椅子上等待。”
言语之中没有任何语言色彩,更不可能会有任何情感波动。
云正自嘲一笑,以前还叫双规的时候,自己也只是听说过,现在变成了留置,果然更严格了。
就这样,云正在小板凳上坐了又不知道多久,一位看护人员仿佛收到了什么指示。
“留置人员,纪委问话,跟我走吧。”
云正木然起身,跟着他走了出去。
同样,很短的一个走廊,全部软包处理,拐角处就是询问室。
云正被带入询问室中,这里同样是大软包,两名纪委工作人员正在等候着自己。
云正坐在审讯椅上,一个没有靠背也没有扶手的四方软包小板凳。
对面两名纪委工作人员,一老一少,面无表情。
年龄稍长的那位率先开口。
“云正同志!”
云正闻言一愣,仿佛对这个称呼很疑惑。
那人轻笑道:“现在你虽然接受调查,但是在最终调查结果和相关处分下达之前,我们还是同志,所以还是这样称呼你。”
“或者…称呼你云局长?”
云正苦笑着摇了摇头:“落难之人、阶下之囚,何德何能?”
“这两个称呼我都担不起,你们还是直接叫我的名字云正吧!”
“爹娘给的,唯一不变的的东西了!”
云正说完,旁边年轻一些的纪委工作人员开口道:“云正同志,你现在只是接受留置调查,不算是所谓的阶下囚。”
“无论以后如何,你现在还是工龄长、资历老的副厅局级领导干部,更是前辈。”
“所以称呼方面就不要纠结了。”
“好了,闲话就说到这儿。”
年长的工作人员轻咳一声,翻开手中的文件夹。
“云正同志,我们现在就代表组织,正式开始讯问了。”
“希望你仔细听清楚,能如实供述和交代你的问题。”
“当然,对于你不认可的问题,你有否认和辩驳的权利,只要你如实回答,逻辑上能够解释的通,并且可以提供相关佐证。”
云正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据我们掌握的证据,你在担任龙华区副区长、龙华公安局长期间,利用职务之便,为某些商人和企业谋取利益,并收受巨额贿赂......对于这些指控,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云正低头沉思片刻,缓缓抬起头说道。
“我承认,我在工作中可能给一些企业打过一些招呼。”
“但是大多是领导指派或者一些熟知的朋友那边联系。”
“但我敢保证,我从来没有主动索贿,或者收受过任何礼物、礼金,也没有故意损害国家和人民的利益。”
“而且打招呼的事,大多是流程上行个方便,也就是加快原本的推进速度,而不是利用职权对不法商人或企业,提供违反原则和规定的帮助!”
年长那人闻言道:“比如有人指控,你在担任龙华分局局长期间,为你的商人朋友打招呼,压低他租赁商户商铺的租金,节约成本,并收取回扣,你怎么解释?”
云正想了想,确实有这么回事,不过事实情况根本不是那样。
“二位,那我就得辩驳两句了。”
“我的那位朋友是开饭店的,那种大型连锁的加盟化饭店。”
“他租赁商铺的位置,那会儿还是老城区。”
“当时他租这个商铺的时候,以每年120万元的租金,签订了长租合同,期限十年。”
“可是开了三年饭店后,赶上旧城改造,周围都是拆完施工和城建的,当时饭店受施工影响,一直没有什么客人。”
“我朋友和商户协商退租,对方以签署合同为由,白纸黑字,不让退租。”
“我朋友二话没说,也就认了,自负盈亏”
“可是又过了几年,城建工作完成后,老城区摇身一变成了全新的闹市了。”
“周围人流量剧增,生意好了起来,拉动周围的房价和地皮租金一路上涨。”
“结果这时候,商户户主找到我朋友,说嫌租金低了,要涨!涨到一年220万!”
“当时合同期还剩五年!”
“也就是让我朋友多掏500万的租金。”
“同样白纸黑字的合同,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人家要退租的时候,你说是有合同不让退,现在年景好了,要涨租金,就不管合同了,这样对吗?”
“可是对方是龙华区的地头蛇,能盘下那么大商铺的,也不是一般人。”
“所以我朋友就找到我协调!”
年轻人沉声道:“那你是怎么处理的?”
云正平静道:“我当时是副区长、公安局局长,就要到了商户的联系方式,去带着我朋友拜访协商。”
“当然,大家都是好商好量,对方给了我一个面子,我也劝了我朋友。”
“最终以每年180万的租金,重新签订了合同。”
“这样商户也涨了租,我朋友也没太提高成本,算是皆大欢喜。”
“但是我保证,单纯的帮忙,没收一分钱,顶多是我朋友那次拉着我和商户,请客吃了顿饭。”
“你们可以去调阅我的银行卡账户流水,或者去我家查我的财产。”
“虽然…我估计你们早就已经把我流水翻烂了,也把我家搜查过了!”
两人闻言好像并不意外,完全没当回事。
云正心里也纳闷呢,这问的都是些什么事啊?
不过作为一个审了一辈子人的老刑侦,云正也清楚,这第一个问题往往就是投石问路,互相试探呢。
果然…
两位纪检工作人员记录后,又开口了,这一次的问题,就让云正重视了起来。
“当年你任耀曲县副县长,公安局局长的时候!”
“耀曲县发生了一起特大型安全事故。”
“也就是造成4死18伤的,‘313选矿厂爆炸案’!”
“当时全县上下领导、主管、分管相关人员,大多被处理或者处分,很多人下了台。”
“而你身为分管政法、维稳、社会治安安全的副县长,又是主管安全的县公安局局长,为什么一点事也没有,反而还被调到市公安局,提拔担任了正处级干部?”
“有群众举报,你是给当时担任河西省公安厅副厅长、龙州市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的许昊行贿三百万元,让他替你摆平的。”
“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
(为爱发电和催更得给点吧?)
(额…对了,有人看吗,有人看在这吱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