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上下一片火红。
他们的大当家今日要娶那虏来的娇小姐,大摆宴席,举寨同庆。
连那守山门的都能吃上送去的喜饼。
那饼上撒了芝麻,一个个烙得酥脆诱人。
守门人一口咬掉半块喜饼,一颗芝麻落在他的手心,他在月光下看着那芝麻的样子,卵圆形的一粒。
“这芝麻的样子怎么有些怪?”
他身旁的人都已经将那喜饼吃完了,“哪有什么奇怪的,我倒是感觉这饼吃着比以前那些都香,你不吃就给我们吃。”
听到这话,那原本还觉得奇怪的人立刻将剩下半块饼塞进嘴里。
所有人都将那无比美味的喜饼吃了个干净,一粒芝麻也没留下。
守山门的人有喜饼吃,山寨里的人当然也有,他们还多了道芝麻蘑菇汤喝,那汤越喝越觉得头脑兴奋,很快就见了底。
只是做菜的厨娘和她的女儿却没怎么吃。
当然也没人注意到就是了。
酒还未过三巡,原本还高声讲着下流话语的山匪们渐渐息了声,山寨里的大部分山匪都倒在了宴桌上。
大当家还在嘲笑着大家酒力差劲。
他却是也眼冒金星,头脑一片混乱,站都要站不稳了,倒还记着在新房里等着他的美娇娘。
深一步浅一步,向着那贴着囍字的房间而去。
只是推开门进去,那本该坐在床上等他掀盖头的新娘子却不见了踪影。
还未等他混沌的大脑想出个所以然,一个重物击打在他的后脑勺,他艰难地转身看了一眼,正是他消失的新娘子。
可是他现在没有办法再像昨日牢房里一样轻易地将人制住了。
大当家沉重的身躯砸在地面,砸起许多灰尘。
楚泠嫌恶地捂着口鼻避开。
踢了一脚,见人确实一动不动了,她取下头上的金簪。
金簪尾部尖锐,泛着冷光,是她从悬崖底部带出来的那支,又磨尖了一些。
楚泠将尖端对准躺倒在地上的人的风池穴,进入风池穴后因为金簪过粗,一时不能进入更多。
地上的人也因为吃痛,有些转醒。
楚泠有着很好的耐心,在人渐渐醒来的同时慢慢将金簪扭转着插入更深处,感受到一个落空感,她用力将簪子插入半截。
痛醒的人只是短暂地惨叫一声就没了动静,连挣扎都没有。
楚泠坐在地上,看着后脑插着一根金簪一动不动的人,又踢了他一脚,那发软的肢体就和那被搅碎脑组织的青蛙一样。
只是青蛙还有些用,他是完全的垃圾。
楚泠用盖头挡着,没接触他的皮肤,按住他的脖子和头,想将那金簪拔出来。
这一幕无比眼熟,楚泠笑着嘲讽道,“你看,现在换我按着你脖子了,可惜你是无法再看这世界了。”
金簪卡在肌肉之间,有些拔不出。
楚泠只好用脚瞪着他的头,双手齐用力,在将后脑搅得一片血肉模糊,终于将那金簪拔了出来。
她拿着这簪子还有用呢。
楚泠将血迹在那红盖头上擦干净,将金簪拿在手中。
没了阻挡,血液渗出,染红了地面,有粘稠的血迹向楚泠脚边蔓延,她后退一步躲开。
“看,红色多喜庆,就当为你下十八层地狱冲喜了。”
楚泠自始至终面容平静,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的小事。
她关上门,将一室污秽关在房里,不要脏了她的眼睛。
月光下的山寨一片寂静,大红的灯笼高挂着,囍字四处张贴着,喝喜酒的人却全部倒在了桌上、地上,没了动静,只有那轻浅的呼吸表明人都还活着。
穿着一身红嫁衣的新娘没待在新房里,却朝着黑牢的方向走去。
闻暮郢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一身火红嫁衣的楚泠跪蹲在他的面前,用手捧着他的脸。
“如果你没有遇见我该多好......”
手指颤抖着在他满身的伤口上拂过,只是停留在衣料上,不敢真正地触碰。
“泠泠...不痛的...”
“骗子,怎么可能不痛......”
楚泠声音哽咽,想将捆住他的铁链解开,可那铁链连在墙壁上,被一把锁锁着。
“我去找钥匙,肯定在那个二当家身上,我马上就回来,等我......”
“不用去找了,我已经来了!”
牢房的门被人大力地拍开,站在门外的人正是那二当家,他的双手沾满鲜血,还拿着那个沾满红白脑浆混合物的红盖头,显然是已经发现死在新房里的大当家了。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都做了些什么?”
他头脑也昏沉,可愤怒支撑着他一路走了过来。
她怎么能顶着那张和楚汐无比相似的脸做出如此残忍恶毒的事,她怎么敢!
“只是在所有人的饭菜里加了点东西,再将你那大哥亲手送去地府罢了。”
楚泠那像是染血一样暗红的唇勾起,月光照进黑牢,像是山魈鬼魅一样渗人,讥讽挑衅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