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这种情况也有。”胡岚说道：“但照片上的这个娃娃不像这种情况。”
胡岚这么一说，江闪闪想起了看过的一些知识点，被附身的娃娃，雕像类，画作等，都是有着明确的五官，和“人”相似，这种类型的娃娃等，比较招灵体喜欢。
像一些偏僻地区的小庙宇，或者是年久失修的庙宇中的雕塑，经常就有狐仙精怪附着，借此修行，严重些的，就是骗取人类的香火供奉，或者借机作乱。
另外盾部档案中，有一件现代比较典型的附灵案例。
是前几年，洛城有一个特别喜欢娃娃的女孩儿，经常魇于梦境。说是梦境中，有一排排的人影在晃动，女孩儿妈妈找了很多人去看事儿，结果那些人大多都是骗子，事儿没看成，倒是回去之后，也做了一两宿的噩梦。
之后，女孩儿的妈妈请了当地的高僧去看，这高僧只去女孩的房间看了一眼，就看出了女孩儿的娃娃有不妥，他让女孩儿妈妈把娃娃全给收掉。
女孩儿好了几天，又开始做噩梦了，女孩儿妈妈又去请了高僧。
高僧去了女孩儿房间，就断定女孩儿房间还有娃娃。这时候，女孩妈妈才想起来，女孩儿的床底柜中，还收纳了女孩儿从小到大收集的娃娃。
女孩儿妈妈想起来之后把床板掀开，柜子里密密麻麻的娃娃，让高僧都皱了眉。
女孩儿妈妈把那些娃娃收拾了之后，女孩儿再没做过噩梦。
想到这些，江闪闪也认可了胡岚的说法，就问道：“那这猫的尸体，说明些什么？”
“说明要去现场调查。”胡岚认真脸中透着一半无奈。
江闪闪也知道，就凭几张图片要断案，那真是为难人——
不对，为难他们这些见识浅薄的人，但要是像楚梨那样见多识广的老鬼，那没准还真能知道！
那位可是一抬手就秒杀蛟龙，一眼就能看出蛟龙和阮浓问题的老鬼！
想到这儿，江闪闪就胡岚道：“你抓紧把齐家案件的资料和报告整理出来，还有防止间谍渗透，以及区域内查证他国玄门人士的事儿，要同步进行。”
“明白。”
胡岚出去后，江闪闪立刻掏出手机，给墨凛拨去电话。
彼时，楚梨一众已经到了福安镇的楚氏医馆。
医馆很小，在福安镇南街一条老巷子的最里面，屋子的前院是摆设齐全的医馆，后院有东西两侧，两栋二层楼的住所。
院子的地儿不大，里头的空地，多半都用来晒药了。
另外一小半，是个纳凉的小亭子，里头有张竹编的躺椅，瞧着就格外的凉快惬意。
医馆内的五先生（九百多岁的灰仙，老鼠）是个模样四十多的中年男人，个儿不高，一米七出点头，小脸小眼，额宽下巴尖，典型的老鼠长相，偏偏小小的眼睛里，是一派正气，周身的气息，也清新醇厚，懂行的一眼就能瞧出，这是个走正派路子的仙家。
至于红瑶（两千多岁的鹤仙），则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跟楚梨差不多的身形，165左右，瘦伶伶的，她长相气质也跟楚梨类似，都是秀美温婉类的，不特别出众，但是看着非常舒服，她不像灰先生那样，身上有明显的仙家气息。
盘古夜和墨凛，还有楚楚进门，都感觉不出她的特殊，就觉得她是个普通人。
但通常瞧着越普通，什么气息都感知不出的，那意味着这人的道行越深，越厉害。
楚楚对五先生和红瑶都没有太好奇，盘古夜和墨凛却非常好奇，这小小的医馆，真是藏龙卧虎，有个厉害的灰仙不说，还有红瑶和楚梨这两个什么都感知不出的人。
楚梨也没管这两人心思，她带着楚楚上了东侧小楼的二楼，然后指着黎昭对红瑶和五先生道：“这人你俩负责吧。”
红瑶和五先生探头看了下黎昭的伤势，表情都没变一下，就对墨凛道：“来，随我来。”
墨凛跟去了西侧小楼，把黎昭放在一个小房间的地上后，就被红瑶和五先生请了出来。
他和盘古夜还有黎若，三个人就木木地坐在凉亭等着。
子时快到的时候，五先生才从屋子出来——
那会儿墨凛和盘古夜还能撑着，黎若一个凡人，早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他身上还中着毒，五先生一出来，他第一个站起来，乖巧地往墨凛和盘古夜后面站着，准备听他们说话。
谁知道这些老祖辈儿的还没说话，他腿一软，一屁股摔地上了。
墨凛赶紧将他扶起来，五先生走过来给他把脉，这把完脉，五先生就脸带抱歉道：“抱歉了，没准备饭食。”
“您二位，带他去吃个饭，然后再带回来，我给解毒。”
五先生冲墨凛和盘古夜道。
“好，有劳了。”墨凛应完了就准备走，盘古夜却对五先生道：“我们三个都中了毒，都要解。”
五先生一愣，这才又给墨凛和盘古夜把了脉，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前门就那儿就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声儿倍大，还带着股子不耐烦。
五先生皱了下眉头，对墨凛和盘古夜道：“没事儿，您三位先去吃饭，回头来解毒。”
说完，还指了指后院的小门，示意墨凛他们从小门走。
这医馆内三个人，个个都是高人，墨凛他们见五先生非常淡定，也就没问前头敲门的事儿，只是从后院的小门出来后，墨凛还是冲盘古夜道：“夜，你刚刚感觉到了什么吗？”
“那么重的阴气，怎么能感觉不到？”
盘古夜回复完后，因为中毒，啥也感觉不出的黎若担心道：“那两位祖祖，医馆那儿会不会有事儿啊？”
墨凛回道：“不会，那医馆里的人都厉害。”
墨凛和盘古夜都不怎么吃饭，俩主要是陪黎若出来吃饭的，但是到了一处做夜宵的大排档，黎若点完餐后，盘古夜冲墨凛道：“闻着挺香，也给我来一份吧。”
最后，墨凛和盘古夜都点了宵夜，吃完之后，盘古夜冲墨凛感慨：“这人间的食物，真不错。”
这人间的事儿还没熟悉多少，倒是先被美食给征服了。
墨凛失笑着摇了摇头。
三人往回走的时候，就没想着还从小门走。就走了大门，刚进门，三人就看到了好些双脚离地，脸色泛青的“人”，还有穿着衣裳的巨型猫咪，长着人脸，嘴巴却尖尖的，跟鸟嘴一样的“人”……
这些，全是鬼物和妖！
而且，他们居然有序地排着队，在等着五先生把脉！
墨凛三人，好奇又震撼。
墨凛和盘古夜因为中毒，是没法控制体内隐藏的神息的。
稍微有些道行的鬼物和妖类，是能感受到他们的不凡的。
那些鬼物和妖类原本安安静静排着队，在感受到了他们身上神息的同时，立刻吓得把头转了过去。
有几个特别胆小的嘴里嘟囔，“我们什么也没干啊，什么也没干，是来看病的，看病的。”
“我们没干过坏事儿啊，不要收我们啊。”
胆大的就朝墨凛和盘古夜看了过来，眼见两人表情平静，不像是来抓鬼收妖的，就大着胆子搭讪，冲墨凛道：“喂，大仙，来看病的啊？”
“五爷和红瑶姐那可都是响当当的灵医！你们可找对地儿了。”
“就是吧，看病要排队！你们是大仙也要排队。”
五先生听到这儿，才忍不住呵斥道：“不许吵吵了！”
喊完了，他又朝墨凛和盘古夜道：“你三位先去休息吧，我这儿还有会儿要忙。”
“西侧楼栋一楼靠右边的房间，你们随便选，都是客房。”
墨凛三人这才从震撼的情绪中抽离，三个人当下没说什么，就去了后院。
到了后院，黎若最先忍不住道：“两位祖祖，这儿好像不是给人治病的医馆啊。”
“……挺好的，这样你家祖祖的伤势就完全不用担心了。”好一会儿，墨凛才道：“再说了，万事万物，既然存在，都有道理。有这样的医馆也不错，鬼物和妖类，也总得有地儿看病么。”
墨凛说完了，就催促黎若去休息。
他跟盘古夜没去睡，俩就在外面坐着等着。初秋的夜，微风徐徐的，非常凉爽，轻浅的蝉鸣中，还夹杂着前院传来的，五先生呵斥非人的声音。
盘古夜听了会儿，就问墨凛，“你不知道这处地儿，也不认识那个楚梨？”
“是不知道，但是好像我朋友提过这儿。”墨凛想起建019部时候的事儿，就道：“我朋友提过南区有厉害的一个鬼修，两个妖仙，当时他请了好几次让他们入019部，但是他们没肯。”
“要是我猜得不错，这说的应该就是五先生他们。”
“那还是江部长厉害啊。”盘古夜就感慨道：“能使唤得动你朋友都请不动的人。”
“是啊，她厉害。不厉害怎么能一支舞就把你给唤醒了呢。”墨凛感慨完后又问道：“对了，你提过她是灵巫，是昆仑山灵巫那脉的吗？”
“不是。”
盘古夜摇头否认。
他说了这俩字后，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但墨凛也不必他继续说了，在他们那千万年漫长的记忆里，有关灵巫血统的，除了昆仑山那脉，就还只剩另外一脉了。
那一脉，有太多的不可说。
那先前看到鬼物和妖类排队的震撼，在盘古夜这“不是”两个字的衬托下，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墨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问道：“既然是那一脉的，怎么会把你唤醒呢？”
“本质上，他们都是巫。承接天地，代世间之人发声，以舞取悦天地众神的能力是没什么区别的。”盘古夜说完，也沉默了会儿才道：“我在显形之前，依稀看见了这世间的山河景色，还有人来人往，众生万象，更多的是……就是江部长总拿在手里打的那个东西，她有两把，我初次在昆仑苏醒，被她的下属用那个打过。”
这忽然说着众生万象，富有情感的陈述句，这一下跳跃到了问句模式，是盘古夜的现代知识不够用了。
墨凛略想了下，就道：“是枪吧？”
“对，就是枪。”盘古夜听到正确答案，这才继续陈述道：“我看到更多的，是枪炮声，是很多很多人，在山林，在草丛，打着枪，浑身流着血的模样。”
“这种画面之后，又是群山大海，日出月明，和人间喜乐的画面。”
说到最后，盘古夜轻轻叹了一声。
墨凛又想了下，问道：“这些，是江部长跳悦神舞时的所思所想吗？”
盘古夜点了点头，墨凛又愣了。
两人又是好一会儿没说话，最终，墨凛打破沉默道：“后悔了？”
盘古夜点了点头，坦诚道：“因为不了解吧，又觉着她是另一脉的灵巫，能力也就那样，脾气还那么差，她说要解除选定的关系，我一气之下就答应了。”
“但是这两次共同作战，我才觉出些她的不同来。”
“觉得她聪明厉害？”墨凛问。
盘古夜摇头，“你说的只是一方面，她灵巫的身份都不是我后悔的原因。”
“真正让我后悔的是，她是个傲上而悯下，且所有悯下的行为，都在行动里的人。”盘古夜看了眼挂着月亮和星子的天空，又是轻轻一叹：“放弃成为这样一个人的宗主神，我很后悔。”
“确实，江部是那种‘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的人。”听完盘古夜的话，墨凛也有感而发。他看着盘古夜是真的有些失落，就安慰道：“没事儿，回头我跟你一起，跟江部好好说说，让她忘了昆仑山的不愉快，继续选你做宗主神。”
盘古夜不太抱希望道：“她瞧着脾气可差了，也不像是做了决定还反悔的人。道歉能行吗？”
“试试吧，万一行呢？”墨凛就道。
盘古夜就点了点头。
东侧二楼，楚梨看着在她床上睡着了的楚楚，将院子里的两位神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轻声吐槽道：“还嫌人家脾气不好，最傲慢的，从来都是神啊。”
墨凛三人在医馆待了三天，渐渐适应了这儿白天很安静，晚上要开门做非人生意的节奏。
三个人喝了三天五先生亲手熬的药，毒素解了大半，灵力渐渐稳定了。
楚楚的状态也稳定了些，能自个儿下楼找五先生拿药喝了。
黎昭的程度是最严重的，阮浓用了带毒的刀子剖的他的胸膛，这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的自愈能力，他是三天后的早晨醒的。
他醒来后，墨凛和盘古夜去看他，顺便把齐洛杰的事儿跟他说了。
墨凛道：“齐瑞云哄骗你去那儿，应该是想抽你的神骨去复活小杰。”
黎昭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小杰解脱了，挺好的。”
“是——”
墨凛刚接了句话，江闪闪的电话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