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慕容深不仅不感恩戴德,还黑着张脸,姚明川刚咽回去的怒火又回来了。
在他看来,沈景钰脾气就是太好了!
不过就是阮凝玉身边养着的一条拿来逗趣的宠物狗罢了!
就是因为慕容深和阮凝玉的关系,小侯爷就是看在阮凝玉的面子上,才会对慕容深和颜悦色的!不然他以为呢!
姚明川气归气,但还是叹了一口气。
沈景钰什么都好,就是唯独在喜欢阮凝玉一事上栽了跟头,对什么都会爱屋及乌。
别说是慕容深了,就算是阮凝玉养的一盆破花草,他沈景钰也会当成宝似的!
姚明川警告地瞪了一眼慕容深,便忙跟上沈景钰的步伐。
“小侯爷,等等我!”
“……不是,你要去哪?!”
对啊!沈景钰离开干什么!而且看着也不是往恭房的方向走的!那他要去哪?
姚明川懵了,而且都这个点了,阮凝玉不是要回来了吗?!
姚明川忙跟上去。
更诡异的是,沈景钰离开了甲班,便走得很快,快得仿佛这里没有他留念的东西一样。
姚明川边骂,边气喘吁吁,为什么不理人呢!沈景钰究竟在想什么!又是在躲着谁?!
姚明川眼瞅着这个方向,竟然是朝着宫门走去的。
他更觉得奇怪:“你不是要回来见阮凝玉的吗?!文广堂在后面啊!你出宫干什么?!”
而且,挑的还是最远的西南门,这也意味着过来学堂上学的阮凝玉必定不会从这扇宫门进来。
这下,姚明川一下就明白了!
他刹住脚步,嗓音无比震惊:“你在躲阮凝玉?!”
他虽然觉得荒谬,可这是真的!
可这有什么道理可言?!
沈景钰上次一去,又在骁骑营呆了一月之久!一个月啊!他回来的第一件事,不应该是去见阮凝玉,恨不得将她抱在怀里以缓解相思之苦么?!
可,可沈景钰现在又是在干什么?!他竟然在躲着阮凝玉!
闻言,前面身形挺拔的少年郎也停住了脚步。
姚明川知道,他不说话的时候,便是默认了。
竟然是真的!
姚明川更震惊了。
他走到沈景钰的面前,“不是,喂!理由呢?!”
他不是最喜欢阮凝玉的吗?!怎么能忍得住她近在眼前,却不去见她的?!
沈景钰眸色黑沉,如同河底被湍急潮水摩擦过无数个日夜的顽石,纯粹的黑色里透着丝丝寒意。
他没看他,“不关你的事。”
姚明川:怎么就不关他的事了!
瞧瞧,他这状态哪里正常?!
这状态,就像当初阮凝玉在洛阳回来跟他说自己已经转头爱上了别人,把他给甩了的时候一模一样!一眼的失魂落魄!自己能不担心才怪!
不对——
“不会阮凝玉又见异思迁移情别恋了吧?!她又辜负你!岂有此理!我就没见过这么水性杨花的女人!等着!我现在就去把她找来算账!”
有过一次就算了!可阮凝玉竟还敢再让小侯爷伤心一次!小侯爷何等尊贵,岂是能让她这样肆意践踏的!把他们当成泥捏的不成!
殊不知,他这番话却跟刀子似的,狠狠地戳中了沈景钰本就鲜血淋漓、溃烂难愈的心窝。
姚明川扭头就要走。
沈景钰拽住了他:“站住!别去。”
他眼眸酸涩,微青眼白里全是想了一夜的红血丝,想到阮凝玉,想到凝凝,想到那张漂亮又鲜活的脸,这样的容貌,惊世绝俗,连他都对此着迷不已,更何况是其他身份尊贵的男人,都会动想染指一下的念头,想到这,姚明川那些话更是深深刺痛着他。
“不关她的事……”
姚明川本来不信的,但瞧他颓废自厌的姿态,便信了个九分。
还真的不是!那还能是什么?!什么事能将他一个顶天立地、气宇昂昂的男人打击成这样?!
姚明川急了,吓得拍大腿,“不会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阮凝玉先被人下手为强,已经定了亲了吧?!”
这怎么行!阮凝玉只能是小侯爷的!
就算定亲了又怎么样,让小侯爷去找皇帝,去找他的亲舅舅,就算定亲了也要抢回来!
他这句“被人下手为强”更是沈景钰的眼前变得一片猩红。
“闭嘴!”
沈景钰突然抬首,满目冰冷,就像在看个死人一样,姚明川吓得毛毛然,便再也不敢多嘴一个字。
沈景钰移开目光,可他的眼前还是红色。
他一闭眼,就能浮现出阮凝玉被人压在身下、遭人侮辱轻薄的画面!
可,该死的!竟然还是发生在他的侯府里,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凝凝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却浑然不知!他那本该固若金汤、护她周全的侯府,却成了伤害凝凝的“温床”……
他是死的!他是死的不成!沈景钰又恨、又悔,他真想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光。
更叫他愤懑的是,那个欺负凝凝的畜生他至今还查不到!
他怎么给凝凝一个交代,他愧对她,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她?!
眼见沈景钰脸上布满了痛苦,这是姚明川从来没有见过的。
姚明川只能干着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明知道她如今就在文广堂里,可他却没有勇气去见她,他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凝凝至今还以为那夜之人是他,凝凝至今还被蒙在鼓里,他更是自责得恨不得以死谢罪。
她遭歹人失了身又如何,她早已是他沈景钰认定的未婚妻,任凭时光流转、风雨洗礼,从来不会变过,以后就永远不会变。
舅舅已经答应了他,放眼京城里没有比他身份更尊贵的了,他就不信,谁能越得过他,再把凝凝从他身边给抢走,这次他势在必得。
就让这个谎言继续下去,他会对她负责。
沈景钰嘎吱嘎吱地攥紧拳头,他会取代那个男人,取代凝凝那天晚上的记忆,侯府那天晚上的男人,就是他!永远是他!
沈景钰胸膛起伏,渐渐平稳,再度睁开眼时,便看见姚明川正担心地望着自己,而他自己眼里仍残留着一片惊心动魄的血色,仿佛刚经历了一场刀光剑影的杀戮。
姚明川被他这个眼神给吓到了。
沈景钰看也不看他,在宫门那牵了马,翻身一上,风吹着他的鬓发,他翻扬的袍摆嚣张又洒脱。就仿佛过去的一切从未发生过,那些秘密被他悄悄藏于心底,哪怕生根发芽,溃烂流血,也一声不吭,独自默默承受。
他在风里吊儿郎当道:“听说谢先生生病了,我现在过去谢府看望下谢先生。”
说完,打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