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太爷油盐不进,冲门外道,“老罗,送客。”
温黎没再说话,淡淡颔首后,跟着迎面而来的管家一起走出了客厅。
席南春从侧厅出来,望着那逆光而去的背影,仍旧唏嘘道,“是个好女孩。”
“女人多薄情。”江老太爷不屑的冷笑了声,“当初柳云宛说的话,比今日的她还要好听,可口口声声爱天盛的她,最后却和天酬在一起了。”
席南春无从反驳。
关于江家这段丑闻,她知道的并不多,可她总觉得有点奇怪。
如果柳云宛能说出比温黎还要好听的话,那应该也是一个有良心有道德的女人。
而任何一个有良心有道德的女人,又怎么会和自己前男友的亲兄弟搞在一起?
更何况当时她身陷大火濒临死亡之际,是江天盛冲进火海,将她救了出来,后来江天盛也是因为救她重度烧伤,才不得不前往国外治疗。
就算两年的异地太久,柳云宛对江天盛的感情淡了,甚至是没有爱情了,那至少也会有最基本的感激之情吧?
然而柳云宛对江天盛后来的态度,简直就像是看见仇人一样厌恶。
这是最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真要说起来,明明是柳云宛先对不起江天盛,怎么搞得好像江天盛对不起她一样?
席南春理不出头绪,二十年前的那些事情,像是一团始终无法消弭的浓雾,又像是毫无章法纠缠在一起的毛线,旁人根本无法窥得冰山一角。
或许只有当年的知情人,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
江老太爷出面,办事效率果然很高,当温黎回到家的时候,便得知徐清鹤又被请回了实验组。
大概是为了补偿他,实验组把一个医术交流大会的名额给了他,因为机会难得,徐清鹤毫不犹豫的接受了。
打也挨了,委屈也受了,他可不会跟个傻子一样说没关系。
他的没关系,只对温黎一个人。
温黎听说还有医术交流大会,当然是支持他,只不过看到他脸上被江驭那混蛋打出来的伤,又不好意思的道,“交流会在什么时候?你顶着这一脸的伤……”
“交流会上没人关心这个。”徐清鹤比她坦然,“不过,你确实得跟我一起去。”
温黎意外,“我?”
徐清鹤点头,“我为你受的伤,你不陪我去谁给我上药?当然,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带你出去散散心。”
温瑞虽然不是真的去世了,但最近一系列的事情,令她心力交瘁,一张娇俏的小脸上都写着疲惫。
徐清鹤心疼不已。
温黎哑然失笑,他为她着想到这种地步,拒绝的话,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她点点头,“好,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后。”
这场交流会在京市举行,规模很大,连电视上都报道了,说是史上规模最大涵盖最广专家最权威的一场大型医术交流。
不仅有理论的交流,还有真材实料的专家亲自操刀上课。
因为交流会要开七天,流程繁杂,徐清鹤这几天都在关注关于这方面的信息。
临出发的前一天,他异常兴奋的告诉她,“黎宝,这次的大会居然还请到了萨医生!不愧是庄家组织的交流会,去这一趟太值了!”
温黎将大提琴放回盒子里,回头问,“萨医生是谁?”
“骨科专家,之前发表过有关治疗跛脚的论文,到现在医学上关于跛脚的治疗办法,都是以他的那些论文为基础的。”提到专业方面,徐清鹤侃侃而谈,“我们的实验组,就是聘请他作为远程指导专家的,没想到这次居然能够见到真人。”
温黎眼底燃起希望,“太好了,那我的这种情况……”
“我跟导师请示过了。”徐清鹤猜到她要说什么,清隽的脸上闪着兴奋的光,“他说会跟萨医生提一下你的情况,如果萨医生有空,应该可以为你面诊。”
天上忽然砸下来这么个馅儿饼,温黎在原地愣了两秒,才激动的拍了拍脸,“太好了!”
两只葱白似的手,捧着她瓷白的小脸,只露出那双圆润的狐狸眼,还有挺翘红润的鼻尖儿。
暖黄色的柔光从头顶照下来,那双漂亮的眼睛,似在水里涤荡过般,又黑又亮又闪,看的他的心忽然很酥很痒。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在她鼻头上轻轻刮了下。
这个动作,让两个人都僵住了。
徐清鹤自觉失礼,手上像是被烧着火的抽了回来,一向温润有礼的他,这会儿脸上闪过不自在。
温黎扯了抹笑,正要开口时,一通电话恰好打了进来。
她若无其事的道,“我接个电话。”
徐清鹤应了声,转身回了书房。
温黎看着他通红的两只耳朵,抿了抿唇,直到手机铃声快要结束时,才按下接听键。
庄秋雯在那头关心道,“黎宝,今晚有空吗?能出来聚一聚吗?”
两个人上次见面,还是她和徐清鹤撞上江驭出院那次。
当时庄秋雯得知二人分手很是讶异,不过情况使然,她没跟她过多解释。
而庄秋雯是个知道分寸的体面人,这几天并没有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在微信上追问她和江驭的事情,这让不愿提起二人事情的温黎,莫名心中舒服。
她对庄秋雯观感不错,想了想回答她,“可以,地址发我。”
收到庄秋雯的消息后,温黎去敲了徐清鹤的房门。
徐清鹤拉开门,他穿着件休闲的黑色运动服,脸上的青青紫紫,也难掩他的帅气斯文。
“打完电话了?”他问。
温黎理了理耳边掉下来的碎发,“嗯,清鹤哥我要出去一趟。”
“我送你吧。”
“不用,我已经叫了滴滴。”温黎婉拒。
徐清鹤朝窗户外面看了眼,此时还是傍晚,稍稍放了心,“几点结束?我去接你。”
“我……”
“不要拒绝。”徐清鹤抢着话道,“我不会嫌你麻烦。”
温黎失笑,微微抬头看着他道,“谁说我要拒绝了?我不麻烦自己哥哥,难道还要去麻烦别人吗?”
徐清鹤的表情淡了几分,旋即不着痕迹的勾唇,“你有这个觉悟就好。”
温黎眨了眨眼,“清鹤哥,那我走了。”
她靓丽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又消失在窗户的范围内。
直到再也看不见,徐清鹤才苦涩的扯了抹笑。
她叫他哥哥。
哥哥……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