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定白玉驹还在保德宫,并完成对保德宫的封锁后,梁红花这女人便集结沙梁两家的骨干,弄起了闭门协商。
齐缘其身的保德宫也没闲着,饭馆由大伯周瑜牵头,也开了一个简短的碰头会。保德宫的会议上,齐缘、刘大河刘疤头以及没处可去的贯昶悉数到场。只没有保德宫的掌刀齐忠。
这个安排齐缘理解的很,毕竟老爷子八十三岁了,又有心脏问题,这么大的事情让他过分参与,没准心情一急,真可能出严重的后果。
将人凑齐后,保德公实际的当家周瑜首先开口,但他一上来并没有说关于白玉驹的问题,而是先从齐缘叮嘱,“缘儿,以后不能那么鲁莽啊。今天你用脾击手打沙卫兵是不对的。”
“我有分寸,打不坏。”
“这不是打不打的坏的问题。这年头杀一个人不容易,可毁掉一个人太容易了。回头沙家要是凭那伤碰你瓷儿能让你倾家荡产。”
“哦,那我以后注意。”
“哎呀,尽念着虫神的宴席。”
“办砸了,始料未及啊,大伙说说怎么办?”刘疤头说道。
“哎呀,今儿可真是…………”
“事已至此,要不报警吧,警察有手段排查的快。”
“不能报警。”让齐缘意外的是,他的主意立刻便引起了二伯刘疤头的否定,不知道是主观还是客观。刘疤头否定提议时,七元,感觉他有些紧张。
“为啥?”
“又不是咱们丢的东西?报警实出无名,还会玷污保德宫的名声。”
“可店里客人丢东西了,还是名贵的白玉驹。”
“你蝈蝈算那门子的命官啊。那蝈蝈在虫把式眼里值几十上百万,可问题是法律认吗?谁定价谁出证明,总不能空口白说,便让警察按重案来办理吧。这最多就是个小额盗窃罪,偷东西的,就算是抓住,估计就是几天拘留。况且我忧的不是这个。”
“还有什么?”
“咱们保德宫的名声啊,还有白玉驹的死活。我怕一报警,明年也没人来咱们店里办请神宴了。况且那虫子本就不显眼,警察要来搜查,那偷虫子的人一着急给弄死了,或者吞了该怎么办?虫子一死,全是咱保德宫背锅。”
随着刘疤头的话,在座的人顿时都沉默寡言了。齐缘提议报警的事情也只能先搁置。
“哎呀,两难了,可总不能一直耗下去。”“再等两天,后天有暴雨。蝈蝈之虫遭不得阴,一旦降温,那些虫子的品相就都毁了。虫把式为了止损,必定会在这之前撤人,到时候不管查得出,查不出头子了,咱们都没啥损失。他们主动走,就赖不得咱们照顾不周。”
“那这几天就得严防死守,绝不能让人进出,也不让他们打起来。缘儿,丢虫子的时候,你和贯昶不在场,你们两个最没嫌疑,所以去外面联络走动的事情就全靠你俩了啊。还有,接济姜兔那孩子也麻烦你多跑跑腿儿。”
“好。”齐缘耳听的返回家乡的时间又有延期,心中特别不痛快。但眼下形势错综复杂,他也自知不可能意气用事,硬押着大爷爷去救爹。一番讨论后,保德公应对这场危机的调子基本定了。
随后大家散场,各自回去休息。不过,在临散场前,齐缘却特别留意了一个人,这个人并不是向来和他不对付且言辞闪烁的二伯刘疤头,而是和他关系最好的三伯刘大河。
在保德宫的碰头会上,论调最怪的是刘八道,最焦急的是齐缘,最无奈的是周瑜。可是要说行迹最可疑的人,便是齐缘的三伯刘大河了。保德公众位长辈里齐缘和三伯相处的最容易,故而虽认识时间短,但齐缘也知道他这位三伯是一个热心而颇有点话痨症的人,是平日里打个嗝都能吐出一句顺口溜的那种。但今日碰头会上,齐缘的这位三伯,却异常的沉默寡言。而且齐缘回想了一下,又想起在沙卫兵昏睡的屋子里时,他刘大河便已经一反常态,极少言辞了。
齐缘对三伯挺上心,再加上这位三伯今日的表现实在是怪异,故当保德宫的人散去后,齐缘并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在先行打发走贯昶后,快步追上了刘大河,碰面并打过招呼,齐缘问自己的三伯,“伯,我见您今天愁眉不展,是不是有心事啊?”
“没有,就是太乏了。”
“哦,那你好好休息。”齐缘听过三伯的话,有些无奈,可也只能回头。不过就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刘大河却突然又叫住了齐缘。
刘大河表情犹犹豫豫的,在齐缘走回到他身边后,他告诉他,“缘儿,等等,我有东西给你。”
说话间,三伯转身进了自己屋子,等他出来时,手中多了一卷胶带纸。
“拿着。缘儿,睡觉的时候,拿胶带纸把窗户缝隙封严,门也一样。”
“是为什么哦?”齐缘望着三伯塞进自己手中的胶带纸,莫名其妙。刘大河严肃的脸色变得更加犹豫,他只是告诉齐缘,“嗯,防贼,你照着做就是了啊。三伯不会坑你。”
齐缘这位三伯的解释太过粗糙牵强,真的连掩盖都算不上。但是他没有理会齐缘脸上的怀疑,只是在拍了拍他的肩膀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又反锁上了屋子。
刘大河在进屋前,齐缘观察到了一丝可怕的希冀,他发现刘大河的眼光含着晦气,像极了那些被齐缘捆绑过的待宰的猪,充斥着满满的绝望。
拿着胶带想着三伯那怪异的表现与眼神,齐缘挪回了自己的房间。刚进门,他又看见贯昶拿着饭粒在喂食那只火焰驹。经过这一整天的折腾,齐缘已累到不行,但他还是将胶带扔给贯昶,冲他吩咐,“哎,先帮帮我,用这胶带纸封好门框。”
“哎,为什么呀?”
“防贼。”
“胶带纸能防什么贼啊,我看啊,也就是防防蚊虫什么的。”
“虫子?”齐缘听着贯昶,随口的抱怨,心中却是一阵认真。是的,拿胶带纸贴门框防贼,这也太荒唐了些。但若说能够防止蚊虫或者老鼠,却是有道理的。但什么样的小虫子能够让三伯透出那种畏惧的眼神呢?齐缘不可能知道这其中的答案,他三伯不说,也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不过即便如此,齐缘还是莫名其妙,由此想起了那沙卫兵脖颈上出黑血的伤疤,想起了那种被虫母高高举过头顶的造型怪诞的蝉虫。“贯昶,你是虫把式,知不知道蝉虫的事情。”
“问这干嘛?以前的师傅只说那东西应该是众山上的毒虫,谁碰见谁倒霉,不过好多年都没人碰见过了,连具体长什么样都没人记得了,想必早被百草枯和雾霾灭了。”
“嗯,有道理。”齐缘回想着老家的剑歌档,纵然依旧感觉困惑,却也没再多问什么,迷迷瞪瞪睡了个合一觉后,齐缘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惊醒。惊醒后的他起身开门,却看见自己的二伯面色严肃的看着自己。向来看齐缘不顺眼的刘疤头瞪了他一眼,说道,“带上那个昶子去大院。梁家人和沙家人商量,结果出来了,要公布。”
“明白了。”刘疤头说完话,扭头走人,随后齐缘拉起骂骂咧咧的贯昶在七点前到了保德宫的大院里,保德宫的大院里正门紧闭。齐缘放眼望去,发现所有虫把式已悉数到场。保德宫的人也基本满员。只是不见掌刀的老爷子齐忠。
一众人大院坐定后,梁红花那女人首先站起来,带头冲所有人汇报了情况。而通过她的嘴齐缘才知道,丢蝈蝈的事情,又朝着复杂且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梁红花首先告诉大家,经过昨天一夜的搜查,他们在保德宫沙家人的住宅下发现了他用于盛放白玉驹的蝈蝈葫芦。
不过发现葫芦时,那蝈蝈葫芦已经碎裂,里面也没有白玉驹。梁家的葫芦发现在沙家的窗户下,沙家人自然理亏,所以同意梁家出人进他们的卧房搜查。但公平起见,梁家的把式也允许沙家人进门去搜查,这样做也可以最大限度的互相监督,避免窝案。
两家虫把式达成难得的和,自然是保德宫求之不得的。因此,当家的周瑜当时便表示全力支持他们的搜查,而且表态会提供免费的早点以尽地主之谊。
搜查期间,虫把式也没饶了保德宫,他们要求搜正保德宫的房间,还要求保德宫彻底封闭门厅,不许接客和进出。
听了对方的要求,周瑜望着齐缘,焦急的说道,“搜屋子可以,但搜完了,可不可以让我和老爷子先离开。我们需要跟着孩子去外地救一趟人。”
说话间,周瑜伸出手指了指齐缘。面对着周瑜的恳求,早已心急火燎的齐缘,心中一热。
但梁沙两家的虫把式却坚决否定并硬性阻拦,那些人蛮不讲理,说找不到白玉驹之前,所有人多少都有嫌疑,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饭店。甚至还有人威胁说,如果齐缘或者贯昶,趁乱跑了,那一切罪责便算在保德宫的头上。价值连城的白玉驹,便要让他们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