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沅沅看着江一呈那副悲伤过度的表情,心里五味杂陈,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她的目光在江一呈红肿得像猴子屁股似的眼皮上停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哥哥,老花真的没有死,它在金三叔叔银四叔叔那呢。”
江一呈一听这话,原本就噙在眼眶里的泪水又忍不住奔涌而出,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
他用力抽了抽鼻子,抬起手臂用袖子胡乱地抹了把眼泪,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哭腔说道:“妹妹,我知道你也是被外公和妈妈骗了,大人总是这样,总以为我们小孩就什么都不懂,光说些好听的话来哄我们、骗我们。等你再长大一点,就能听懂他们那些骗人的漂亮话了。”
“哎呀,真不是,老花真的活得好好的。哥哥,你怎么就不相信呢?你是不是忘了它变年轻了,而且它之前还会在地上写字呢,老花说不定还是妖怪,怎么可能就死了呢。”宁沅沅眼睛里满是无奈。
看着江一呈那哗哗流个不停的眼泪,宁沅沅只觉得一阵头大。
在她这短短几年的记忆里,从来就没见江一呈哭这么惨过,这模样真是让人心疼又觉得有点好笑。
“真的吗?”江一呈抬起那张挂满泪痕的脸,扁着嘴问道。
眼神里带着一丝期许,又夹杂着一些不敢置信。
江一呈的思绪随着宁沅沅的话飘远,想起之前老花确实有写字骂过他们兄妹俩,自己还给老花写了张纸条让它不要欺负妹妹,原来当时妹妹也发现了老花不正常。
“当然是真的,你别哭了。”宁沅沅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离禾和毛皮皮去蹭蹭江一呈,好转移他的注意力。
离禾和毛皮皮读懂了宁沅沅的意思,一“猫”一“狗”迈着小短腿朝着江一呈跑了过去。
毛皮皮是因为被宁沅沅威胁不准吓到哥哥和爸爸以及村里人,在他们面前只能做普通小猫,不能乱飞乱跑,否则就不给吃好吃的。
离禾则是为了和毛皮皮较劲,它自觉自己是只成熟的九尾狐,当然不可能让宁沅沅失望生气。
江一呈一见小猫小狗都朝他涌了过来,毛茸茸的它们在自己身边蹭来蹭去,小动物们身上温暖柔软的触感让他心中的悲伤稍微缓解了一些。
江一呈吸了吸鼻子,弯腰抱起离禾和毛皮皮,转身往客厅里走去。
宁沅沅见江一呈终于停止哭泣往客厅走了,这才长长地呼了口气,心里暗自庆幸可算是把这个小哭包哄好了。
今天一大早,外公外婆就和特殊部门的专家们一起上山了。
爸爸妈妈则是去了地里,之前种下的白菜差不多成熟了。
此时家里就只剩下宁沅沅和江一呈了。
宁沅沅正在美美做梦的时候,被毛皮皮给叫醒了。
而且毛皮皮还是飞到识海里才开始叫,不仅格外突兀,还扰人精神:“宁沅沅,你怎么还在睡,快起来,你那个大傻子哥哥正在一捧土面前哭得泣不成声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宁沅沅被突然叫醒,满心都是对江一呈的担忧,都顾不得毛皮皮对哥哥出言不逊了,三两下穿上衣服,赶紧出门去看。
然后,就发生了刚刚那一幕。
回到客厅后,宁沅沅从桌上的纸盒里抽出几张湿纸巾递给江一呈,柔声说道:“哥哥,你不是还有作业吗?快把脸上的眼泪鼻涕啥的擦干净吧。”江一呈接过湿纸巾,默默地擦着脸,毛皮皮就躺在他怀里。
“哥哥,你不是还有作业吗?快写作业,下午我们就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去地里玩了。”
宁沅沅见江一呈情绪平复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催着他写作业。
好在江一呈是个听话的孩子,并不抗拒写作业这件事。
他点了点头,坐在书桌前,打开课本和作业本,开始认真地写了起来。
江一呈做作业期间,宁沅沅和他说了一声后,就带上毛皮皮出了门在杏花村各处搜寻阴气。
两个小时过去了,好消息是,杏花村的气息干净得不得了,特别纯粹,只有活人气息在四处蔓延,还有那充满生活味的烟火气息在空气中飘荡。
每一缕拂过的微风中,似乎都饱含着村民们安居乐业的幸福。
坏消息是,没有阴气,宁沅沅就没办法收集灵气。
就像一个工厂如果找不到原材料,即使内部有着最先进的生产设备,成品设计再怎么精妙,也无法将产品做出来。
宁沅沅耷拉着脑袋走在路上,不时无声地叹气。
她怀里抱着毛皮皮,小手不自觉地在毛皮皮毛茸茸的身子上一下下轻抚着。
离禾则被她安排在家里陪着江一呈写作业了,毕竟离禾比较听话,不会露出破绽,若是放毛皮皮在家,说不定等会就能看到毛皮皮绕着江一呈脑袋飞来飞去的场面。
“小朋友,你好呀,我想跟你问个路。”一位面目慈祥、戴着眼镜的老人从后面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拦在了宁沅沅身前。
毛皮皮本来还懒洋洋地在宁沅沅怀里窝着,突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危险一般。
宁沅沅转身的瞬间,小小的身子一闪,一下子飞进了宁沅沅的识海里。
毛皮皮躲在识海的空间里瑟瑟发抖,刚刚那股突如其来的威压和不知从何而来的深深的恐惧,几乎让毛皮皮的魂体都要战栗起来了。
宁沅沅缓慢又警惕地转身,随着那个老人一步步的靠近,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恶意,就像有无数有毒的小虫子正在往自己身上爬似的。
可是,这股恶意又不像是从这老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这可就奇怪了。
宁沅沅心里满是疑惑,这人从外表看,一身朴素的衣服,和善的面容,还有一看就很有学问的眼镜,以及他沉稳的步伐,怎么看都有一种能安抚人心的气质。
但是随着他走动的步伐越来越快,那股恶意就像是挣脱了束缚一般,完全不加掩饰地将宁沅沅包裹在其中。
好在宁沅沅身上有多种护身法宝,这些法宝驱散着恶意,这才没让她被这股恶意压倒。
“小朋友,你们村里有没有人家会替人驱邪抓鬼的啊?”老人蹲下身来,脸上笑眯眯的,嘴里的牙齿少了几颗,换成了金牙,那笑容看起来还挺和蔼的。
宁沅沅心里却是咯噔一下,这人难道是和陈涛一样,来找外公外婆的?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什么邪祟鬼怪会比他身边这股恶意还凶呢?
这股毫不掩饰的恶意,就像在天恒大陆时各个宗门养的凶兽,两方对战时会首先放出凶兽,往往这时,还未开始战斗呢,就会有修为低的弟子被凶兽的气息吓晕过去。
宁沅沅佯装镇定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同时还装出一副不敢和陌生人讲话的样子,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别处,眼眶还红红的,就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老人见状,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又换了个问题:“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你们村子里有没有人见过龙?或者听过龙的传说。”
宁沅沅继续摇头,这一回摇头的幅度比之前更大了一些,眼眶中蓄满了泪珠,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像是下一秒就要掉下来了。
这人又是问驱邪抓鬼又是问龙的,是想干嘛?难不成是知道了自己一家人的身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