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柏云靠在手术台边,微微卷曲的长黑发垂至眉梢。他从托盘里取出一块干净的毛巾,擦拭着下巴上的血迹,这不是他的血。
他将双手来来回回擦了几遍,直到上面看不到一丝血迹,才将毛巾扔回托盘,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
一颗梅子糖。
这是白洱给他的。童瑶喜欢吃甜食,尤其是巧克力,旅馆里的巧克力都被前台的老太太拿去一锅融了,捣鼓出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点心。
原本他是想问赵佳禾要两块,但那小子不给。
他含着梅子糖,淡淡的酸涩压抑住想要干呕的感觉。他当医生时救过不少人,在这场游戏里也害过不少人。
这很矛盾,但人总是矛盾的。
随着手术台上的人心跳停止,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和他猜的一样,想要结束任务不一定需要完成手术。完成手术很困难,但解决需要手术的人却很轻松。
他回头看了一眼手术台上苍白消瘦的尸体,她的脸仍然模糊,不知为何,他突然对这个人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还是想不起来。
他将糖果的包装纸随手放在一旁,然后朝着门外走去。
……
另一边。
童瑶正蹲在办公室的桌子底下,手里翻看着一张报纸。
这张报纸记载着,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家医院曾经发生过一起恶性伤人事件。一个无人看管的精神病患者,身上藏着一把刀,偷偷溜进医院砍人,最终造成一人死亡,多人受伤。
最关键的一点,病房里等待着做手术的人,砍人的精神病以及他们现在所处的时间,都是同一天。
也就是说,他们很有可能被困在了这一天。
她本以为是自己的直觉准,能从满地杂物里精准地拿出这把刀,又精准地从这么多病历里找到最关键的一份。原来……这些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吗?
咚……咚……
脚步声从走廊的另一边传来,她抬头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上面显示着十八点五十八分钟。
怎么会这么快?
她愣了一下,轻轻皱了皱眉。不对,这个脚步声她很熟悉,这是……
办公室的门撞到墙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喻柏云阴沉着脸,她走到童瑶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病历和报纸散落一地,喻柏云无心查看,他质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我……”童瑶咬了咬嘴唇。
不等他继续问下去,电脑屏幕再次弹出一个页面。还是监控,只是这次不再是手术室,而是一间病房,监控对准病床上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
童瑶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怎么了?”喻柏云松开了手,他记得自己并没有使劲。
童瑶摇了摇头,嘴唇却在轻微地颤抖。她盯着监控里的人,看上去很害怕。病床上的女人手和脚都被约束带捆住,她拼命挣扎,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手腕和脚腕都磨出了血。
他满脑子都是问号,一堆问题不知从何开口,看见童瑶这个样子,脑海中担心的念头大于其他。
精神病伤人事件……
正思考着,余光瞥见散落在地上的报纸,他快速将这篇报道浏览了一遍。
这个精神病就是监控里被捆住的女人吗?
喻柏云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个精神病。
这么短短的几分钟里,监控中的女人已经挣脱了约束带。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手腕和脚腕上的伤痕触目惊心,但她痴笑着,用指尖蘸了一点血,涂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突然之间,那张脸猛地凑了上来!那是一张苍白的脸,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一般毫无血色。唯有嘴唇泛起一丝诡异的红,那是她自己刚刚涂抹上去的鲜血。监控虽然无法收录声音,但他们依然能够透过女人的口型辨认出她说的话。
她说:“我……要……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