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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这样。”三号提议,他摸出放在口袋中的半包烟,纸盒里只剩下两三根,现在抽完了,之后的几天会更难熬,想了想,他又将半包烟放了回去,“就跟昨天一样,干脆等到十一点半,游戏自动发起公投。这期间我们自由行动,继续去找线索,没准会有新的发现。总比在这儿干等着强,等到十一点直接把票投给别墅的女主人……至于她是玩家还是Npc,到时候见分晓。”
林语堂认同地点了点头:“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可如果女主人真的只是Npc,又该投谁呢?不如我们现在就把女主人找来问清楚……”
“行啊。”林语堂打断九号,“你去请她过来吧。”
九号没有接茬,虽然她的提议更加保险,可也存在一个非常大的风险。如果女主人真的只是Npc,他们的行为会不会惹恼她?若一不小心触犯了规则,谁来担这个责?至少她自己不想去冒险,其他人更不会去冒这个险。
餐厅再度陷入了沉默。
三号率先站起身,扯了扯皱巴巴的衣角,他身下的凳子也跟着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动。
见有人离开,其余几人也跟着起身,心中带着不同的疑虑,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你刚刚说收到了一个视频?”等餐桌前只剩下赵佳禾,绍池才压低声音问。
“对啊,怎么了?”
“你收到的视频是什么形式的?手机短信?”
“是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一枚U盘。”
“你怎么打开的?你房间里有电脑吗?”
“对啊。”赵佳禾有些得意,“还能打游戏呢,羡慕吧?”
“什么游戏?”他顺嘴问了一句。
“蜘蛛纸牌。”
“嗤……”
“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赵佳禾恢复了认真的表情。
“我房间里有一台相机,已经摔坏了。储存卡应该没问题,其他配件也都齐全,只是没有电脑,没办法看里面的内容。”他将口袋里装着的东西递给赵佳禾,“你带回房间看看里面拍的都是些什么。”
“你还随身带着啊?”
“本来想去书房碰碰运气,正好你房间里有电脑,没必要去冒险。”
“行……对了。”赵佳禾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冷了下来,一本正经地说,“你不是说“鬼”已经代替我们其中一个人了吗?你就这么直接告诉我,难道不怕我就是……”
绍池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盯着他的眼睛,神情严肃地说道:“其实……我骗了你,我才是隐藏的“鬼”,你接储存卡的时候已经违反了我的规则,等你回房间打开电脑,就会有一只手从电脑里伸出来,给你拉进去。”
“你当这小儿科的东西能吓唬我?来一个我砍一个。”
“我还不是顺着你的废话说的。”绍池靠在椅背上,催促着,“快去吧,我在这儿等你,检查的时候记得仔细一点,尤其是一些内容特殊的视频,帮我留意一下这些日期或者有数字的内容。”
“还有,里面的内容有可能比较血腥,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他又补充了一句。
“行。”赵佳禾揣着储存卡以及一些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小配件回到自己的房间。
打开电脑的瞬间,他的脑海里还真的闪过绍池所说的画面——一只苍白的手从电脑里伸了出来,然后是一个乌黑长发遮住面容的女人,从里面缓缓爬出来。
果然跟这种想象力丰富的人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也会跟着胡思乱想。他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这台电脑上。
电脑款式很旧,运行速度非常缓慢。
好不容易打开电脑,迎接他的又是大量的视频。
数量太多,即便开倍速,想要一次性看完也需要花上很长的时间,况且一般人短时间内大量地观看这些视频,多少会产生一些不适感。
尽管现如今他们已经目睹过不少残忍的死法,但视频里对同类的羞辱、折磨依旧会引起不适。
他粗略地看完了部分视频,除了有一些反胃,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信息,视频里几乎都是血腥残暴以及各种惨无人道的画面。
在二十分钟之后,他终于看到了一条有用的视频。
视频里是一间会客厅,彩色的灯光交织在一起。沙发上坐着几个人,有男有女,脸上都戴着不同的面具,看不清容貌,穿着一样的黑色长袍,声音经过特殊处理,只能通过身形辨别性别。
看视频的角度,不像是偷拍,反而更像是记录。
声音断断续续,听得并不完整,只能通过一些句子和词汇推断出一个大致的内容。
他正思考着,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分钟,他将视频暂停,面色阴沉地走出房间。
“怎么?”看见赵佳禾脸色不太好看,绍池问了一句,“被吓到了?”
“没有。”赵佳禾的脸色稍稍缓和,“不过里面的内容倒是比我想象得更加变态。”
“这群人在制定一个计划,看这样子规模不小,他们将所有人都变成商品,可以任意买卖……”
“你说这个计划的日期是什么时候?”
“怎么了吗?”
“我房间里有一个密码锁,一直没能打开,我觉得这个计划执行的日期也有可能会是密码。”
得到日期的绍池回到自己的房间,用赵佳禾告诉他的这串数字将锁打开。
没想到还真的是。
他迅速浏览了一遍笔记上记录的内容,推开门,站在门外的赵佳禾欲言又止,几次想开口又都憋了回去。
“你怎么了?”他皱了皱眉,“说话怎么吞吞吐吐?”
赵佳禾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没有其他人的身影,才凑到绍池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你确定?”绍池的瞳孔微微放大,难以置信地问道。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一楼。
铛——铛——
巨大的声音在二人耳畔响起,他们离摆钟比较近,这声音如同在耳边炸裂的一声惊雷,直刺耳膜。
钟声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响起?
难道是有人按捺不住,提前发起了公投?
2
[请各位玩家立即指认自己怀疑的对象]
[指认时间:三十分钟]
[如若出现平局,将重新进行新一轮指认]
[下面开始倒计时]
“什么情况?”七号从楼上走了下来,视线扫过此刻正站在一楼大厅的几人,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形成一道沟壑,眼中透露出警惕和怀疑,“不是商量过,等十一点半游戏自动发起公投吗?你们找到什么关键的证据了?”
白色的披肩随意地搭在肩上,乍一看纤细的手臂,在扶住栏杆微微用力时,便露出紧实的肌肉线条。
“不是我们。”赵佳禾朝她摊了摊手,露出一个与我无关的表情,“我们也是刚刚才下的楼。”
七号又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九号,询问道:“你是第一个到餐厅的吗?”
“也不是我。”九号立即答道,“我只是回了一趟房间,总不能因为我的房间在一楼,就觉得是我发起的公投吧?”
“我只是随便问问。”她拉了一张凳子坐下。
其余三人也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等了几分钟,剩下的几人都到齐,就连女主人也来了。
“你们找到害死我女儿的凶手了吗?”她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凶手不就是你吗?”三号靠着椅子,双手抱在胸前,目光锐利地盯着女主人。
“什……什么?”女主人的脸上明显地表现出一些慌乱,她藏在桌底下的手攥紧自己的裙子,继续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
“你们找不到凶手,竟然扯出这么荒谬的……”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们,别墅里还有一部电梯?”三号盯着女主人的眼睛。
“我怎么没有想到。”赵佳禾往绍池的位置偏了偏,小声地说,“这么大的别墅,一般都会装电梯。”
绍池更没有想到。他住的老旧居民楼里没有电梯,他和哥哥住在五楼,每天上下楼都需要自己爬。
“有钱真好啊。”他低声回了一句。
女主人低着头,不敢直视其他人的目光,双手不安地攥在一起。
“电梯的位置非常隐蔽,外面又摆着书架用来遮挡,我们一心都放在你制造的烟雾弹上,自然没有留意……最重要的是这部电梯在客厅的视线盲区,离你的书房很近。”
“如果是这样,一切都能说得通了。”九号顺着三号的话继续说下去,“小江死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在客厅,减去上下楼的时间,剩下短短的几分钟想要杀一个Npc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但你不一样,没有人会注意你,你完全可以趁我们都在客厅的时候坐电梯上楼,躲在旁边的房间里,在我们下楼的时候,把小江杀掉并藏起来,等我发现小江失踪跑下楼时,再将她的尸体放回房间。”
他们还剩下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玩家发起公投的指认时间要比自己公投多出二十分钟。
“你为什么要杀小江?”白洱不太明白女主人的动机。
女主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众人:“跟你们想得一样,我也是玩家。”
这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众人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情。
“我是第一个来到别墅的玩家,我的身份是别墅的女主人江萱。”
七号不解道:“可……你为什么要假装Npc?”
“呵……”九号冷哼一声,“这还用想吗?你们难道不知道,游戏里还有一个隐藏规则?在游戏结束之前,只剩下一位玩家,Npc便不会对该玩家进行攻击。”
这倒是让绍池感到一点震惊,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隐藏规则。怪不得之前有一些玩家不去找线索,却煞费苦心设计去害其他参与游戏的玩家。
这游戏明面上不允许玩家们互相伤害,背地里却在引导他们内斗。
“你笑什么?”九号语气不悦地看向林语堂。
后者在他说话的时候,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林语堂止住笑容,朝他眨了眨眼:“有哪条规定写了我不准笑吗?”
九号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继续问女主人:“你和Npc合作,帮他除掉我们,你就能成为唯一的幸存者是吗?”
“换成你们,难道不会跟我做出一样的选择吗?”女主人替自己辩解道,“我的确和Npc合作了,但这也能从侧面证明,我不是鬼,你们这一票没有必要浪费在我身上。”
“谁知道你到底是和“鬼”合作,还是你根本就是“鬼”!这说不定就是你的双重计谋,先假装Npc,一旦被我们发现了,就能用这番说辞洗脱嫌疑。”三号目光睥睨地看着“江萱”。
“你们现在有任何疑问都可以问,我保证只要是我知道的,绝对不会隐瞒。我假装Npc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多一份生存的保障,只是想活命而已,你们任何人拿到我的身份牌,都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七号想了想问道:“你为什么会想到假扮Npc呢?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有“人”主动找你合作?”
“是……有人找我合作。”她抿了一口放在面前的水,鼻尖冒出一些汗珠,时间越来越少,不由得心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我想“他”应该不是想找我合作,而是找第一个来别墅的“女主人”合作,只有这个身份才不会被轻易怀疑。”
“我是第一个到别墅的,我来的时候只见到了保姆和小江。桌上放了一封信,就放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信里说,我只需要按照“他”的指示做,一定能活到最后。但我需要帮“他”完成一件事。”
“信里让你完成的事,是杀了小江吗?”三号追问。
“是……“他”让我转移你们的视线,把你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其他事情上,从而帮助“他”自己隐藏身份。”
“那封信呢?”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的喻柏云开口问道。
“那封信在……”她摸了摸自己裙子两侧的口袋,突然惊恐地抬起头,“我的信,不见了!”